左右手握固,默念清心咒:“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心神漸漸穩固下來,隨著安定下來,我才敢去關注周圍的情境。閭丘鳴還盤坐在地,誦念著勾人心魂的咒言。
她的咒言聲渺,隱約間我聽到有哭聲從黑暗的深處傳來。哭聲來的極為古怪,與其說是周圍的哭聲,不如說像是從我心里泛出的,又像是這個世界在散發淡淡的憂傷。
意識到這是世界的哭泣后,我心里一喜,定然是閭丘鳴的咒言起了作用。這個世界本就是殍的身體所化,定然是殍的憂傷傳了出來。
“加油,有變化。”我出聲鼓勵閭丘鳴。
閭丘鳴沒有回我,我看見她淡淡的點了下頭,算是一種回應,同時她的聲音更大了。
隨著她咒音的催促,殍的憂傷感更加強烈。四周本來飄忽不定的白煙開始漸漸凝聚成型,化作一個個人形,降落在我們的身邊。
本來空寂無物的黑暗中,漸漸的有了點點彩色,宛如水墨長卷,在無垠的黑暗里漸漸展開,我們身在畫中,白煙如筆,不斷在這長卷中增添筆墨。
畫卷里的白煙,開始舞動,行走,看不清他們的樣貌,只能大致看出這應該是一個村子,在這個村子里,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手里高舉著火把,手里揮舞著布匹一樣如煙云般的物件,像是在對抗著什么。
不一會,黑暗中星星點點的黃色沖出,密麻麻遮天蔽日一般,人們不停的揮舞火把,舞動布匹,與這些幾乎無窮無盡的黃色星點對抗。
看著看著,我猛地明白過來,這些星點根本就是蝗蟲,遮天蔽日的蝗蟲從黑暗中沖出,白煙化作的人們試圖用火把,布匹驅逐,捕捉蝗蟲,他們在守護身后的村莊和莊稼,守護自己一年的勞作與口糧。
這些白煙似的人們,發出激烈的吼聲,敲打著鼓點,試圖用聲音驅散蝗蟲。
沒多久,聲音越來越弱,開始傳出哭泣聲,絕望的哭泣籠罩著所有的人,無論人們怎么努力,還是無法驅散幾乎無窮的蝗蟲,甚至于火把被撲滅,布匹被染上黑色,黃色。但最終依舊逃不過莊稼被吞噬的命運。
“這…就是他們遭遇的事嗎?”
不知何時,閭丘鳴已經停下誦咒站到我的身邊,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她與我同樣震撼于眼前場景的悲慘。
雖然一切景象都是白煙幻化而出,充滿朦朧與模糊。可這些景象和耳邊的哀嚎實在太讓人震撼。沒了莊稼以后,人們開始出門求糧,開始上山下水尋求一點過日子的食物。可還是不斷有人因此死去。
直到最后,開始“相漁食”,我和閭丘鳴都已不忍看下去。
“停下,快停下,這樣,不行啊……”
閭丘鳴再也忍不住,完全忽視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開始朝著那些白煙呼喊起來,試圖阻止眼前慘況。
“沒用的,這是,是已經發生過的,我們阻止不了…”拉住閭丘鳴的手,試圖安慰她。但我就連自己都安慰不了,我終于知道殍從何而來,又為何如此兇殘的將我們一口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