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還有故儒老儒?舊佛之說?怎么也未曾聽人說過?”復海道人的話,對我沖擊著實不小,我實在沒想到不光我道門,連儒、釋也有這樣一說。
卻不料,復海道人又搖頭了,說道:“儒、釋并無此說,儒門孔圣雖立六經之教,卻并未故意革除舊道,而是留言‘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講的就是這天命始終,無需人力強為。新舊的輪轉,自然而成。此后也只有五經傳世。周典皆喪。”
“至于佛門嘛,本是傳自天竺國。釋迦如來之前,天竺本有舊教,名曰婆羅門。釋迦如來出現之時,曾習外道之法。苦不能成,后來于菩提樹下證悟道果,才開這佛門,制伏天竺九十六外道,多是以教理而服人。至少于唐時,還有婆羅門僧入中原,他們信的也并非佛教,還是天竺舊教。”
越聽,越覺得心驚,這些事,我從未聽說過,我一直以為三教自古就存在,三教祖師各傳其教,都是圣人神仙,沒想到還有這么曲折的過往,喃喃的說:“只有我們道家逐六天故氣嗎?這是太上之意?”
“倒也不是太上之意,太上化身老子傳道德真經,最是行清靜無為之道。事實上孔圣、釋迦皆建立學派、教團。老子出函谷關僅尹喜先生一位弟子,直至漢末于吉、祖天師等祖師才創立教團,所以逐六天故氣之事,主要是祖天師所為,但為何祖天師有此判斷,我們這些后輩其實并不知道。”復海道長繼續說道。
“那太上傳三十六部尊經、印、劍給祖天師之事,不是代表太上認可祖天師之行嗎?”我內心的波瀾,簡直無法平復。
“你還是太嫩,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善行道之人,就會得大道回饋。祖天師如此,后來有一位寇天師,見當時天師道有出現散亂,也得太上傳法而匡正。這正是大道之廣博,三清祖師皆大道顯化,太上顯化世間為師寶之代表,自然隨眾生之根基而有不同之應化。并非你我這等人所能理解的。”復海道人嘆氣道。
一瞬間,我想到杜先生曾有的教誨,我們這些凡俗之人所理解的天命,要不就覺得一切萬事皆有天命注定,不可改易。要不就不信這等天命之說。總是走極端,可是天命即非固定不變,又非完全對人無影響,其間玄妙就需要參究了。
“復海前輩,感謝你告訴我這些,可是我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您突然到此又是為了什么呢?”
久久的沉思,我沒有說話。復海道長也沒有說話,兩人相對靜默。最后還是我先開口,復海道長來這里說了這么多,確實解了我不少疑惑,可目的是什么呢?
“因為道門這么多人,能和我有相似的想法,不會一見面就將圣人會視為必須剪除的異端的。只有你。所以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復海道人倒是也不賣關子了,直言道。
“是什么忙?和圣人會有關嗎?”我揣測著,難道復海道長也有朋友在圣人會之中?
復海道長擺手道:“與你不同,我也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所以需要你幫我去找一個人。”
“誰?不會是圣人會首祭吧?”
“不是,這個人可以說是這一切問題的源頭。圣人會的那個首祭,就是因為見了他,后來才會去青城山,然后才有了此后的一切。”
“這個人,還活著?”
我如果沒有記錯,圣人會創立的時候,是百年前,圣人會的首祭能活這么久我倒是能理解。可現在聽復海道長的意思,好像還有個人,年齡更長。
“還活著,是一座名叫水月寺中叫法明的老禪師。我曾打聽到他與鵠鳴山首祭的關系后,曾想去拜訪他,幾次前往,恰逢他出去云游。我想去問問他,當年到底與圣人會的首祭說了什么,甚至可能是他幫助,才讓當時的圣人會首祭,不過一個凡人,竟能闖入擲筆槽中。”復海道人的面色上,第一次出現了憂慮的神色,顯然這是他到羽化都未解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