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海道長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似是在思考,又像是覺得為難。我的心臟撲騰亂跳,就在等著復海道人的答案。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黃衣少年曾說,能感知到心的人極少,得道之人恰巧可以。
“你所說之事,涉及到一位祖師高真。我也不能窺其全貌。但是你這柄劍,確實已有劍心生成,還屬混沌,故而不能成靈。其能否脫于劍身而與你為友,在我看來,應是極難。可是你的心或可與他相契,故而生出你所說的黃衣少年來。”復海道長說道。
話是聽了,每個字都能懂,連在一起,卻不能理解。疑惑的回問:“復海道長,您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不能脫于劍身?又如何與我心相契?”
“心是個極復雜的東西,道門少言于心,多言于識。我無法把我理解的意思表達給你,但是你此去水月寺,可以問問法明禪師。佛家善于談心,有一部大乘百法明門論,還有一部瑜伽師地論,其中便有談心與識。你若是有機會,可以把我的這番話說給他聽,他能解釋給你聽。”復海道長笑著說。
我心里想著,這下可好,本來還是出于公心要去水月寺,現在可好,還得有自己的私心。復海老道長怕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去找那位老禪師解惑,這就不怕我不去了。
“好了,小女娃,你是本地人,你可知道這個水月寺所在?”復海道長知道我心里所想,卻也沒說什么,不知道是默認了還是不想與我辯說。
“好像聽說過一座寺廟,距離這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在攀寧古鎮的邊上,不知道是不是?”閭丘鳴仔細的想了想,回了個答案。
“不錯,就是攀寧古鎮,你既然知道怎么去,就好辦了。”說完,轉身對著我,手里掐了個決,也不見念咒,我便覺得頭頂上有點灼熱,抬頭一看,屋頂上竟有北斗七星的光輝閃爍,將我們牢牢罩在其中。
復海道長靜默不語,微笑著對我點頭,我知道,這是可以了。
古劍出鞘,凌空對著一處。劍剛出鞘,我便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在前方擋著我,就是這股力量無形的制約著我,讓我無法出去,不拿殺生時毫無感覺,現在則有了強烈的感覺。
頂著這股壓力,全神貫注,我一邊口中誦念,一邊在地上寫起來,口里誦一個字,地上便寫一個字。
“紂絕標帝晨,諒事遘重阿。武城帶神鋒,恬照吞清河。七非通奇蓋,連宛亦敷魔。”
每寫一個字,便覺得肩頭的壓力更重一分,就像是與這咒言相沖突,又似是有人在往我的身上套上更重的負累。
渾身已是大汗淋漓,本以為會很輕松,現在看來。雖然這咒能壓服六天大魔,但若是修為不夠,真要面對六天大魔時,莫說寫,便是誦都誦不出口。
最后兩個字落定,地上的篆文符字也寫完,這一句咒,同時寫在一個位子,重疊在一起,已是看不清模樣,猶如涂抹聚集在一處。
當最后一個咒誦完、符字寫完。肩上萬斤重擔般的感覺,頓時煙消云散,再無一點感覺,輕輕松松。
收了劍,我朝外走來,我已經做好失敗的準備。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徑直走了出來,就像進來時被兩個圣人會弟子丟進來時一模一樣。
“既已出來,就早些離去吧,我的遮蔽不能遮擋太久,你們兩人要互相扶持。動作也要快,一定要在圣人會與道門開戰之前趕回來。”
復海道長手上的決依舊掐著,天上的北斗七星光輝有些搖曳,但還穩穩的掛在屋頂上,猶如罩子一樣罩著我們。我還未說話,復海道長鄭重的對我和閭丘鳴行了個禮說:“我的時間已至,今日兩教之大勢,無數人之性命,全賴兩位。貧道幫不得你們許多,只能祈求三清祖師,諸天上圣,列位祖師慈悲,為你們指引道路。”
話音剛落,復海道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猶如從未出現在這里一般。屋頂的北斗七星猶在,但光芒開始逐漸黯淡,很快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