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還要和圣人會止戰嗎？”合意道人眼眶發紅的問本明道人。
雖是問本明道人，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實他問的是我，只是過了一會，他的態度就有了極大的變化，剛剛他根本不在乎與圣人會是戰是和，現在他對圣人會有了恨意，而不再只是定義上的“六天大魔”。
我無言回答他，我忽然覺得我太天真了。妄圖改變這場戰爭，就算道門愿意停手，圣人會呢？已經受到創傷的圣人會愿意停手嗎？仇恨已成。
丘處機祖師西行千里，一言止殺。佛釋迦說“冤冤相報何時了”，聽道理都容易，真要落到自己身上，我竟連開口也不敢，甚至不敢看合意道人的眼睛。
本明道人沉默許久，最后開口道：“還是按原定，我稟告給方丈后再說吧，一切由方丈定奪，你去安撫好他們，然后注意不要懈怠，不要隨便放松，陣法要守好。”
雖然心里有不滿，合意道人還是點頭道：“是！”
出門前我伸出手想拽住合意道人，合意道人看見了我的伸手，但他沒有回應，沒有停下，徑直走了出去，我也不敢拉住他，更不敢開口，就這么看著他走了出去。
本明道人當然也看見了這一幕，直到合意道人出了門，才開口道：“你也不要怪他，他還年輕，第一次經歷這樣的生死之事，看到那么多師兄弟倒在面前，無論是誰心里都不會好受，你要體諒他，想通了就好了。”
“我沒有怪他，是怪我自己，也質疑我自己，這個災禍，是不是因為我的猶豫帶來的，或許圣人會與道門的戰爭，根本就不是我能阻止的，是…是天數！”我惶恐的說出這個詞，從來沒有過這么的無力，像是根本擺脫不了某種冥冥中的力量影響。
聞言，本明道人竟笑了，搖頭道：“小小年紀，談什么天命？”
“難道，不是這樣嗎？”我也同樣苦笑著回道。
“天意縹緲，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古今多少人妄圖測知天機。可最終又有幾人真正得了天機？何況，就算真得了天機，也有各自不同的選擇，并非一塵不變。”本明道人有些高深莫測的說出一番后。
我本就困惑，被他的話說的我更加疑惑了：“不同的選擇？”
“孔圣人五十知天命，終其一生都在堅持興復禮樂天下。他雖未成，卻弟子滿天下，三百年后，大儒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天下得定。這是一種選擇。”
“太上道祖化形老聃先生入周王室，曾有意提點周天子。誰料周天子執著眼前聲色，無心于天下蒼生。于是老聃出函谷本欲遁世而出，直至遇見祖師尹喜，才傳下道德靈文五千言。”
“你看，執著是一種選擇。無為也是一種選擇，他們即知天命，卻又2改變了天命。何況你我這等凡俗，連天命的樣貌都看不清，妄言什么天命？”本明道人有些批判的意思，但我看，他也曾有過極為不凡的經歷，所以有此感慨。
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一禮，然后道：“本明道長，今日受教了。只是我還是想問，您覺得，圣人會和道門到底會如何？”
本明道人擺手一笑說：“我不知道，你和復海老師一樣，過于在意此事的結果了。其實我這許多年下來，觀星象地，琢磨易理，總結出的只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