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昭對鵠鳴山老方丈的敵意出乎意料的大,見面就這么說,幾乎是暗示鵠鳴山老方丈怕了他,害怕到連一個人去見他都不敢。
老方丈倒也不惱,微微一笑說:“我與你的幾次相見,都是復海師弟拉我去的。我并不想見你,在我心中,你只是六天故氣所成,非自身修持用功,并無令人可敬之處。”
這番回懟也很厲害,直接暗示說唐云昭的修行,都不是自己來的,是外力借來的。就算再厲害也是他人之力,又有什么可囂張呢?
唐云昭也是笑笑,沒有繼續回懟。
兩人間的關系很奇怪,雖然爭鋒相對,可更像老友,而不像敵人。
就在我覺得他們幾乎要坐下來閑談時,毫無征兆的,唐云昭先動手了。他手一抬,指尖上微光輕閃,本來靜息的火海狂暴起來,熱浪卷起,直沖高空,朝我們這邊逼近過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了一跳,這動手也太快了,一點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老方丈也不慌不忙,一手掐訣,一邊持咒。老方丈的持咒方式與師父不同,他咒言極密,低聲誦念,速度又極快,我根本聽不清他念了什么。
掐訣的手也是如此,就在外面閃了一下便收入袍袖中,像是故意藏著,不讓外人得見。
他兩眼一睜,凝視著唐云昭,袖子中的手露出來,對著唐云昭的方向輕輕一指。
順著他指的方向,兩道如流水般的黃光匯聚交揉,匯成太極八卦圖形,陰陽二氣互相激蕩,交相變幻。
老方丈飛快的,伸出雙手,呈劍指,正好點在陰陽兩氣交匯的中心處。如同點開雙魚之眼一般,陰陽兩氣頓時“活”了起來,似兩魚交互,騰挪跳躍,越升越高。
陰陽兩魚這一互動,便有黃色光華升起,緊緊圍繞在我和老方丈的頭頂,形成一座似幻似真的八角光亭,八角處都有八卦卦形相銜,這座黃色的光亭有無數光華如流水般傾瀉,化作水簾一般,隔絕了內外。
法剛成,熱浪便消失不見了。所有的火舌都被這座八角光亭阻擋在外,不能有絲毫進入,而我和老方丈便置身在這安全世界中。
看到老方丈的道法,唐云昭大笑道:“老家伙,你的陰陽華蓋法倒是越修越精妙了。不過也是,適合你這樣的縮頭烏龜。”
華蓋我是知道的,傳說天星有一處星象,極像帝王頭上的傘蓋,此處名叫華蓋。古人有云“運交華蓋”便是指運勢不濟,因為一般人若是遇見華蓋,往往會遮了運勢,唯有大貴之人,又或者佛道門中修行之人,遇到華蓋,反倒如遮風雨一般,對修行有助益,在八字中也有這樣的神煞,預示這一類人喜好佛道等事。
“今年年初,我以天心感應天道,察覺熒惑有變。忽然沖起,正對應此地。我便想,大概是你也到了要興風作浪的時候了,復海師弟卻告訴我,縱使如此,他還是愿意信你,愿意與你一同,改變天道。奈何,你卻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唐云昭還是有意貶損老方丈,但老方丈這一次根本不接他的話,而是直接說起了過往。提及復海道長,確實令人不甚唏噓。
就連對面的唐云昭聽了,也微微沉默,片刻后,他才說道:“他太過執著,妄想改變天數,你我兩派,千年紛爭。并非你們愿意施恩我們便要接受,這浩浩天下,也到了該有吾派容身之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