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邪倒是說干就干,我剛剛把神臺收拾出來,他就鋪了紙在神臺前寫了起來。
所謂陰途路引,是陰陽契,寫完后,會從中間的符剖成兩半,一半是為陰契,要燒下去在東岳備案,另一半是陽契,陽契才是由修行人帶在身上,遇到陰差時,出示的信物。陰差會檢視其是否和另一半陰契能對的上,否則就算逾越陰陽之境,逃不了懲罰。
上一次,在陰陽渡口中,那個神秘人送我的就是陽契。陰契的部分當然是已經備案過的。想到要下渡口,我又想起了他。
那時說,我或許永遠不會再見他,想不到,這么快又有機會,只是不知陰陽渡口有多大,我又該在里面怎么尋找師父呢?
不敢打擾李亦邪,所以我一直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他極為熟稔的寫好了文書,也畫好了陰途路引,最后掏出一枚“靈寶大法司”印,左手掐訣提印,雙手用力,往下一蓋。
又見他在文書處,簽下花押心印,加蓋道經師寶印。
全部做完,李亦邪抬頭道:“想后悔,現在還可以,一旦我燒了文牒,奏聞東岳府,裁了陰陽契,這路引就成了,就是以我為保人請下陰途路引,你不下去也得下去,就后悔不得了。”
李亦邪的語氣還是兇狠異常,可我還是注意到,他說是以他為保人。如果我真的在陰陽渡口弄出什么事,怕是他這個保人也得擔些責任罷?
不過他既然不愿意說,我自然也不會多說。可是這份情,我卻承了。
“多謝師叔,我不后悔,您燒文書請陰途路引罷,我是一定會下去的。”我對李亦邪抱拳道。
事到如今,反倒是李亦邪有了些許的猶豫,他看了看手中的文牒與陰陽契。突然笑出聲道:“這破地方困了我三天,怕是上面誰的心思?初七,想不到最后要靠我來救你?”
我這才知道,原來李亦邪是被困在這里三天?就連李亦邪自己都覺得這其中頗為怪異?
還未問出聲,李亦邪已經動了,他取了三根香,對桌輕拍,香上無火自燃。他將香插在香爐之中。
對在神臺前,他開口誦道:“啟奏東岳府……”
不是誦咒,也不是唱經,就是說了一篇禱文,發爐催信,使功曹捧文書直達天闕。
李亦邪念完,持令牌輕拍,將畫了他自己花押心印的文書一抖,在空中自燃起來。
莫名的,這里本是屋中,卻不知從何處吹來一縷清風,卷著燃燒的文牒在空中飄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至飄到不知何處去了,便是連紙灰也沒落下。
接著,李亦邪取了一把米和一盞只有一點油的銅燈,把寫好的陰陽契放在壇上,用米撒了一圈,最后以銅燈壓在上面。
李亦邪退開,面無表情的道:“等著吧,看東岳允諾與否,要是允諾了,這銅燈就會亮,亮了,你的陰途路引就有了,。若是不亮,便是你師父命該如此,你也救不了他。”
聽到李亦邪這么說,我才知道,原來也不是一定能有陰途路引,即使法師寫了奏上去,最終還是要看東岳大帝是否允諾。
想來也是,陰途路引這種東西,怎么可能隨便就能由道士寫出來?若真如此,道士還不是想穿梭陰陽即可?下陰陽渡口可不比一般下陰,下陰是在城隍等神祇監管之下行事,而持陰途路引下陰陽渡口游歷可是能自行其事,自然是要上面才能發。
我有些焦慮,自知焦慮也是無用,只能默默禱誦“太乙救苦天尊”圣號,祈求祖師高真慈悲,救我師父一救,他行善這么多,總不該就此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