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你有什么心事?”
我并非完全信了唐云昭,他害我害得那么慘,又害了很多人,怎么可能讓我那么簡單就放下對他的芥蒂?
但是師父說的對,我性格懦弱,有些過分的善良。所以當我聽見唐云昭的解釋,心里一對照,覺得這樣的解釋說得過去,于是又有那么一點信了他的話。
唐云昭見我的語氣和緩了一些,略略點頭,說“守一道長,你知道我的故事嗎?我為何會成為圣人會圣首,又為何要建立圣人會?”
倒是想不到他竟然問我這個問題,這段來歷我當然清楚,是法明大師親口對我講的。既然他問起,我也不怕多講一遍,便將法明大師的故事,又簡略的說了說。
聽完,唐云昭也沒什么表示,平淡至極的道:“法明大師的話,都是真的,可這時他的故事,不是我的。比如我為何生了求神通的志向,又為何明明知曉你口中的玄魔是有意將我當作棋子,卻還是遂了他的意?”
“不論是什么理由,都不是你后來造惡害人的理由!”老實說,我真的對他的故事產生了興趣,可我也知道,無論有什么樣的理由,都不能為他開脫。
若是有個理由就可以造惡害人,這世間秩序豈不混亂?畢竟很多時候,孰是孰非,熟善熟惡,極難得說。
唐云昭倒是也無意洗白自己,贊同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我該受何等報應自當承受。但是世間事無論做好做壞,總是有一個緣由。我的這些故事,除了法明,便再無他人知曉,今日只是想尋個傾訴的對象罷了。”
“何況,你只有知道了我的經歷,才知道如何避免魔種生長。否則有朝一日,你便會成為我。”唐云昭還是笑笑,但這番話確實極重要,也是我最關心的事。
不再與他爭辯,靜靜的聽著他的故事。
“我幼年極聰慧,七歲熟讀經典,八歲已經通覽通鑒直解,九歲就能做策論。恰逢當時天下紛亂,外敵侵犯,天下正是危急,我便立志要匡扶社稷。”
說到這時,唐云昭臉上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仿佛看見自己意氣風發的歲月,即使眼前他已化作一縷幽魂,一世都已過去,也掩飾不住他對青春歲月的向往。
“可惜的是,我的大志還未得以實現,二十一歲那年就因為得罪了地方的縣令,被惡意嫁禍罪過,判了流放,從此,一切志向化作泡影。莫說匡扶天下社稷,就連我自己也已成籠中之鳥。”唐云昭的臉上,露出苦笑。
“然而,若只是如此,我讀史書,也知文王尚有被囚之時,孔圣人亦曾困于陳蔡,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歷練也說不定呢?直到我在流放途中,見到當時百姓流離失所,四方戰亂不斷,天下熙熙,竟是餓殍遍地,但百姓如此,依舊有巨富家宅千頃,深門大戶之中夜夜笙歌笑語!”
“你還記得石縫村的慘樣嗎?當時的天下,僅我途中所見,餓死者就不計其數,便是數百個石縫村那么多人也是有的。更何況天下那么大?又有多少人遭遇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