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你信嗎?”唐云昭倒是依舊淡然。如今的他,雖然面容年輕。可畢竟是真正走過百年歲月,經歷過無數大起大落的人,有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氣度也是自然。
我也不說信還是不信,只是道:“你先說。”
“雖說我沒有經土地廟錄檔,但我和剛剛那些人一樣,始終屬于新來此處。新來的自然會從找到渡口集市,然后一并去往陰司地府。但她不同,她是已經徘徊此地上百年的亡靈,本來按說是沒有再去陰司輪轉的資格的。”
唐云昭看我還是在聽才繼續道:“傳說大慈仁者太乙救苦天尊見陰陽渡口中無數亡靈因為失了機會,便彷徨不去,直至歸于氣散于天地之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造化再得人身,那自然也就失了修行的機緣。為此,發大愿,以無上神通分身到此,設下造化。但使有亡靈回心轉意,舍下執念,當下便可再有機會,入陰司受審,而后便和新近亡者一般。”
說完,唐云昭止住。不過意思我已經懂了。無非是說他并非徘徊此地的亡靈鬼魂,還沒有資格與黑衣女子一般,得太乙救苦天尊大愿垂青,還需走正常的程序。
唐云昭的嘴,我現在是既不能全信,又不能全不信。但至少走到現在為止,除了剛剛使壞讓黑衣女子纏著我之外,倒還真的沒有做其他惡事。
對于他,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本來我是很矛盾,在想是否要最后做個以德報怨之事,幫他一把。現在干脆,也別我自己糾結,就看他后面的行徑,到底是善是惡。若他是惡,說明他已經無可救藥,便是將來有人問起,也不是我不慈悲。
若是他真的行了善,說明他確實惡念已銷,改過向善,自然我也要給他一個機會,也是做個順水人情。
太上道祖在經中說:“和大怨,必有余怨;報怨以德,安可以為善?是以圣人執左契,而不責于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以前聽師父講道家最貴是“無為”之道,我始終不解什么是無為,又說圣人無心,這無心怎么是圣人呢?現在忽然有些明白了。
若是以我的好惡去評判,便永遠是我,人當然有私心。但圣人效法天道,天道無私心,所以是大公,如今的我,雖然做不到圣賢的大公,但既然我對唐云昭的恨已經沒那么深了,我便順應天數,看看他到底如何。
思及于此,我還是沒有說信他還是不信,都等著后面再看。
“走吧!”我撿起之前被打落的古劍殺生,率先往前。
唐云昭也不問我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我說走,他便走。我們兩人繼續在這片草原上走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度化黑衣女子的緣故,走在草原上,草還是沒膝之深,但飛沙卻好像弱了許多。
“嗡嗡嗡……”
突然間,天空上伴著飛沙,有一些特殊的聲音正在接近。我正要停下仔細一看時,唐云昭一把拉住我,撒丫子就開始跑。
“出了什么事?你跑什么?”
我被唐云昭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也想到這必然是什么極厲害的東西飛過來了。總還是想弄個明白。
說來也是心苦,上次下到渡口時,還帶著肉身來此。按理說更是兇險,畢竟與這陰陽渡口不和。可是雖然過了水潭,又歷了大沙漠,都是環境惡劣,總還是沒有其他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