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玉嘆息道:“地火冰心湖的湖水之中出現了很多尸咒蟲,這都是棺槨內的詛咒怨氣外流所化。但那都是毫末。現在最可怕的是詛咒實體化。如果我還年輕,我還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容器,將實體化的詛咒吸入體內。防止它外放。”
洛霞道:“實體化的詛咒太過強大,就算你吸入體內,你也會被同化的。最后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甚至還可能吞噬你的意識,讓你走火入魔,成為一頭惡魔。”
薛懷玉道:“我身上流淌著母親白湘兒的血脈,可以克制的住。但我現在大限將至,無法這么做了。”
洛霞道:“現在,我們能做什么?”
薛懷玉轉頭看著馮東:“馮東公子,詛咒實體化,那就意味著歷經百年風云之后,詛咒進化成長了。一旦外泄,中海,就完了。如今你滅陸府,平西山城。提領中海一地。你可愿看到那樣的場景出現?”
馮東的心跳加速,五指都在發抖。
馮東隱約的感到了什么,道:“薛前輩,有什么話,你直說。”
薛懷玉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繼續壓制這實體化的詛咒。那就是用我的性命,駕馭實體化的詛咒,注入你的體內。”
全場震驚。
小青,洛霞,槐婆婆都詫異的看著馮東。
小青立刻道:“一旦馮東克制不住這實體化的詛咒,會立刻變成厲鬼惡魔啊。這未免太殘忍了。馮東,你如果答應的話,你會不得好死。”
馮東神色平靜,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青看的不忍:“薛前輩,換個人不行么?”
薛懷玉道:“沒有人比馮東更合適了。”
小青不解:“為什么非他不可?中海那么多人。”
薛懷玉沉聲道:“其一,馮東公子入了先天,實力為中海之最。最有可能克制這詛咒。其二,馮東是中海這片土地的主人,他深愛著這片土地,深愛著這片土地上的人。他會為了保護這片土地而不惜一切,雖死不悔。只有這樣的一顆心,才可能克制住這詛咒。”
“如今的中海之地,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像馮東公子這般熱愛這片故土和鄉民。”
小青目瞪口呆,一句話說不出來,呆呆的看著馮東。
薛懷玉繼續道:“曾經的中海,也有這樣一個人。深深的熱愛著這片故土,為了守衛這片故土,他不惜耗費一生,不計生死。”
“馮東公子,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身影啊。”
馮東喃喃道:“槐人賀。”
薛懷玉道:“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最早遇見了我。陪同我一起守護這鬼廟。后來,我被梅孤鴻切掉雙腿,割掉臉皮,丑陋嚇人。他也不曾嫌棄我。正是基于他對我的這份愛,我才能夠在這個地方待上百年啊。”
“我剛來的時候,只是一個十歲少女。我懷揣著為母親贖罪的心來的。但這個地方太冷,太孤獨,太寂寞。我也曾想過放棄。正是遇見了槐人賀,我才意識到,我所做的這些事情,不單單在為母親贖罪,更多的,是在和他一起守衛中海兩千萬人的性命。”
“一個人,可以自私自利。但放眼一座城,放眼一個國家,必須要有舍生忘死的人站出來,身肩重責,負重前行。否則,城將亂,國將不國。而這些人,就是傳承一國文明的精粹的國士。”
說著,薛懷玉凝視著馮東:“我的時代,過去了。槐人賀的時代,也過去了。我希望,傳承槐人賀的,為中海兩千萬人犧牲的那個人,是你。”
馮東深深凝望著這個恢復了臉蛋和雙腿的女子。
不知不覺,馮東淚眼濕潤。
夢回往年,馮動從戎從軍,出境御敵,所做的事情不就這些么?
馮家,四代將星,所做的不就是這些么?
馮氏帥府,傳承的百年軍魂,不就是這個么?
這些東西,早就融入了馮東的血液之中啊。
馮東忽然站直身體,沖薛懷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薛前輩,你和槐人賀為中海做的已經夠多。我替中海這一方土地,這兩千萬子民,謝謝你們。”
“這份百年重責,接下來,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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