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之年,于男人來說這個年齡是鼎盛時期,沒有了二十多歲的青澀,還未完全沾染四十歲的世故,三十多歲的男人,是一道風景,可這卻成為厲景深最大的一道坎,可能跨不過去的坎。
趙錢有些心塞,有些可惜,遺憾,厲景深怎么就得這個病了?
趙錢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想看,卻不知道看什么,只是茫然盯著手機上的日期,然后又抬頭看著掛在頭上的藥水。
厲老爺子一年前死了,主要財產一分為二,一半給了陸霆川一半給了厲景深。
這些年倆兄弟斗的你死我活,厲景深有著鐵血手腕,居然從各個股東嘴里硬生生撬出來百分之40的股份在手里。
可……要是這些人,知道厲景深得了肺癌,情況……
還有……
趙錢想到醫生問的那句“病患家屬”
厲景深真要個意外,誰會來簽字,那些人不都巴不得他死嗎?
趙錢忽然覺得有些壓抑,他出去透透氣,卻忘記了這一層樓都是重癥病患,氣息壓抑像是籠罩在頭頂上的烏云要壓下來一般。
時不時從一個房間里傳來哭聲罵聲,醫院生老病死,悲喜是常態,趙錢靠在樓梯口坐了許久。
他包里也放著煙,想到厲景深得的病立卡把煙揉碎扔進了垃圾桶。
趙錢在外面只坐了五分鐘就回去,他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好,到了中午就點了份外賣,剛吃完厲景深就醒了。
一醒來就咳,他身上蓋著醫院加厚的被子,房間里還開著空調,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來自心底的寒冷。
每咳嗽一下,胸口就忽然緊縮著,喉嚨里又癢又疼,一股咸澀的苦味在口腔里彌漫。
趙錢趕緊把醫生給他的藥喂給厲景深吃,又多喝了幾口水后,那強烈的咳嗽聲才逐漸停了下來。
厲景深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過了半晌,他緩過勁兒來不顧手臂上還輸著液就要起來。
趙錢趕緊摁住他的肩膀攔住他:“厲總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要出院,出院求沈知初。”
趙錢心里一堵,啞著嗓子道:“你現在還不能出院……藥還沒輸完。”
厲景深看著還有一大半的藥水,右手一動,直接拽著輸液管拔了,動作快到讓趙錢反應不過來。
“不輸也不會死人,我現在就要出院。”
從他嘴里說出的這句話“不會死人”何其諷刺,趙錢看著厲景深眼眶猩紅,嘴唇嚅動:“會死的,厲總你會死的。”
厲景深身子一僵,他胸口處還悶悶的痛,他緊按住,抬眸瞳孔幽深地看著趙錢緊張擔憂極其復雜的臉色。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感,他直覺趙錢有很大的事沒跟他說。
什么叫,他會死的?
這句話,這三年趙錢沒少在他耳邊嘮叨,讓他保重身體不然會死。
他從未當回事兒過,因為他本就活的生不如死,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快點死去。
可這時聽到趙錢說的這句話他愣住了,一瞬間一股涼意從脖頸處瞬間爬滿整個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