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點,方傾打著哈欠,坐上了去往國會大樓的Omega護衛專車,昨晚因為故意拖延到商場關停后他才回家,惹得青羚十分不高興,“跟你爸一樣,書呆子,瘋醫生!”之類的話不絕于耳,足足被青羚數落到下半夜,他才奄奄一息地爬到床上睡著了。
到了早上,青羚早早地把他拽起來,給他換上了一套淺藍色西裝,荷葉邊白色領子低到鎖骨處,一條十字黑曜石項鏈墜在上面,將他細膩如白瓷的那一小片皮膚襯得恰到好處,側面看去,露出的細瘦脖頸上,那條質地精良的細金鏈子從敞開的襯衫領內滑出,勾勒出一抹不堪一握的脆弱來,另青羚拍案叫絕。
“爸爸,這個鏈子在這兒會跟我的聽診器纏到一塊兒……”
方傾低著頭去扯那鏈子,被青羚重重地拍了一下手:“別動!就這樣好看!”
方傾揉了揉自己被拍紅的手,敢怒而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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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車行進的速度比別的車都要慢,為的是安全起見,不斷上車的Omega越來越多,均是盛裝出席,妝容完整,臉上帶著驕矜和傲氣,年紀都不太大。車的兩旁護衛隊鳴笛開道,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車里坐著的都是Alpha軍方“預備”家屬,也就是A軍后代的未婚妻們。
說來可笑,水星上明目張膽的AO配對計劃沒有了,特權被取消,Alpha們已經不能憑借祖上的功勞獲得與Omega結契的資格,可到底這個世界里的Omega數目少得可憐,最終能有資格娶到老婆的,還是那些有權力的人,或者是他們的繼承者們。
方傾坐在最后一排,帶著耳機聽著a□□r補眠,可卻怎么也睡不著,前面坐著的那位Omega香氣撲鼻,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只好拉開窗戶,寧愿讓秋風掃進來,帶來陣陣涼意。他覺得自己和同族們就像被放在珠寶樓里待價而沽的首飾一樣,一次次被拿去當作投喂Alpha的獎賞,或者說是魚餌,勾引著Alpha們向前沖,完成國家需要他們做的事。就像現在一樣,Alpha們的頒獎典禮,未被標記的Omega們要被拉去助威,像啦啦隊一樣替他們歡呼、叫好。
可之后呢,Omega完成了這一使命之后呢?也許方傾久在醫院里混,看過太多心酸的事,人也變得悲觀起來,特別是物傷其類,每當他看到腺體破碎、孤立無援的同類們,都覺得脖頸一痛。
想到這里,他又把脖子上的項鏈拿了出來看著,時代變化,戰爭時期Omega們用來保護脖頸的防咬項圈,現在成了裝飾品,不,是Omega們最愛戴的飾品之一,因為腺體長在脖子后面,所以項鏈的挑.逗意味十足,可這玩意兒,跟狗鏈子又有什么區別?拴住了Alpha那種狗的同時,不也拴住了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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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孔雀旗頒獎典禮如期拉開了帷幕,王室成員幾乎全都亮相,出席了這次頒獎典禮。坐在瑪格列特公主旁邊的凱文遜王子格外引人注目,這還是他第一次公開與他幾乎同齡的Alpha們齊聚一堂。
“別耷拉著頭,”瑪格列特公主不著痕跡地拍了拍凱文遜的后背,讓他挺直腰桿,“大家都看著你。”
凱文遜不情不愿地挺了挺后背,可還是不愿抬頭看下面呈方塊隊形坐著的正在說話打鬧的Alpha們。
“太吵了……”凱文遜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們實在是太吵了……”
“別按,”瑪格列特皺眉,溫柔地拿掉他的手,“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成績是公示過的,做不得假。”
“我想回去。”
“不能回去,一會兒就完了,你不是想看看第一名是誰嗎?”瑪格列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股涼氣,鉆到人的耳朵里,“不爭氣的話,那張第一名的紙你永遠拿不到。”
凱文遜不再說話了。
方傾跟著Omega的隊伍走進國會大廳,震天般的敲桌子和起哄的聲音突然響起,能把人的耳朵給震聾了,方傾皺著眉捂住了耳朵,正左右看著,不知道去哪里坐著好,一個人突然從后面撞了一下他,拉住他的胳膊往下走。
“方傾!跟我走!我們都坐一排!”
方傾一看,那是他熟悉的人,Art隊長王珣的Omega兒子,王俊。
“坐這兒!”王俊給他懟到一個座位上,“我們Art家屬都坐這里,你怎么才來,我們不是一班車的……嗨!”
王俊跟前面棕色軍裝中回頭的一人招手,那人也跟他擺了擺手,并朝方傾笑了笑。
那是Art副隊長劉延川的兒子,劉贏。
Art家屬除了于凱峰一家活躍在赫特島與瀛洲以南,其他人都住在駐地,有任務時同出任務,沒任務時常常聚在一起,是以小輩都很熟悉,只方傾常在醫院和學校兩個地方跑,平時人也冷清,不愛社交,所以跟他們都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