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過了接近一周,方傾已然習慣了,無論是早操、中餐、下午、晚間,他都不會再看到于浩海望過來的眼神,甚至他都沒有機會見到于浩海的臉。有時只是聽到他大聲喊口號的聲音,或是被左陽旭叫名字,出來給Alpha們做動作示范,或者是握著電棍帶領Alpha們從身邊跑過,只有背影。方傾尋覓了幾天之后,就不再去滿操場地找他、和他對視了。
方傾是一個善于思考和總結的人,多年醫學生思維,讓他學會了透過現象看本質,他知道于浩海的疏遠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必定與自己有關。
與此同時,凱文遜與他們一群Omega卻逐漸熟悉起來了,沒辦法,他被困于輪椅之上,而他的輪椅,只有王俊敢隨便推來推去。凱文遜拗不過他,只能隨著王俊的喜好,每天被推著跑來跑去,加入他們Omega當中去,中午一塊兒吃飯,晚上則一塊兒插花。
“這個好看嗎?你戴著正好,”王俊把一朵紅色的虎刺梅別到了凱文遜耳后,用手指挽了挽他的頭發,打量一番,滿意地點點頭,“紅色襯你,好漂亮!”
凱文遜微微閉了閉眼睛,一副吃了癟的樣子,抿了抿淡色的薄唇,一語不發。
Omega們被安排去會議室裝點會場,說是下午有重要領導來新兵營開會,同時運來了大量的花束和水果,要他們擺盤、裝好,放到桌子中間。
自從方傾和袁真動手了以后,方傾就不再跟宿舍的戰友們一塊兒行動了,一個是不得不遇上袁真,彼此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再就是不想宿舍幾個人因此分成兩派,有的跟方傾好,有的跟袁真好,兩派之間說起話來也要互相注意,想想都麻煩。
因此方傾自動避嫌,早出晚歸,不再和宿舍的人統一步調,而是頻頻獨自行動,省得尷尬。王俊幾次看到方傾一個人在路上走,便明白了他的處境,所以總是來宿舍找他,和他一起去這兒去那兒,方傾本來就是個隨波逐流的性子,閑暇時間便跟隨著王俊到處走。
這到會議室布置會場,就是王俊覺得好玩又有趣的事。既然叫上了方傾,那在場地上坐著只能干看著Alpha們運動、聊天的凱文遜,便也被王俊推著走了。
方傾看到凱文遜的卷發上被王俊插的滿頭的花,忍不住低下頭笑了。
凱文遜見他因自己發笑,也開始自嘲道:“我就像是王俊的布娃娃或是寵物一樣,每天被推著跑,各種玩弄。”
“誰讓你不反抗啊?”方傾說。
“反抗過了,但沒用,他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我,好像我做錯了,最后只能隨他便了,”凱文遜晃了晃頭,抖落掉了花,說道,“這種類還挺齊全的。”
方傾把花撿起來,隨意放到花瓶中,擺到桌子上,隨口問道:“那你什么時候站起來啊?”
“我站不起來啊,”凱文遜攤攤手,“中樞神經問題導致的腿部痙攣,這輩子就這樣了。”
方傾看著他的腿,欲言又止,另一邊教管員們說剩下的花不要了,王俊耶了一聲,蹲在地上撿花。
“你怎么不挑好的啊,那玫瑰、雛菊、百合花,不都挺好看的嗎?撿那滿天星干嘛?”一個Omega問王俊。
“就是,宿舍里濕氣重,有潮味兒,我們都挑香味兒濃的,回去熏熏屋子,滿天星又沒什么味道,那么一小點兒,長得不像花,倒像小草。”
“也很香的,你聞聞,”王俊從地上撿起一大把插花時多出來的滿天星,遞到別的Omega的鼻子前面,“你仔細聞聞!”
“呸呸,拿走,都扔地上不要的,沾的都是土,你還往我眼前湊!”那個Omega推開王俊的手,把桌上剩的玫瑰和百合挑了幾枝長得好的,帶走了。
“滿天星也是香的……”王俊看著走了的Omega,小聲地說著,又低下頭,開始撿花。
這滿天星大多是在插花時,用來做其他主要花朵的陪襯,小而無香,只是湊到一起,數量足夠多,才散發出極其淺淡的清香。王俊撿了一大束,湊過去聞,也只被灰塵熏得打了個噴嚏。他有些失落,揉了揉鼻子,呆呆地看著手里白粉兩色的滿天星。
方傾眼見著凱文遜目露兇光,像是要吃人似的瞪著那幾個走了的Omega的背影,然后刷的一下,又像變臉似的,面上帶笑,轉動輪椅,拿起澆花用的水壺,走向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