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給你嘗嘗,”王俊低著頭,一邊撕地瓜皮一邊說,“你哪吃過這個啊,見都沒見過吧?”
“我有個Omega妹妹,那是一等一的嘴饞,”凱文遜不屑道,“跟你比起來不分勝負,她往王宮里帶過這玩意兒,還有什么糖炒栗子……”
王俊趁他說話,把地瓜的一角塞到他的嘴邊,凱文遜連忙偏過頭躲閃,可還是慢了一步,被蹭得一嘴黏糊,只好皺著眉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他是見過烤紅薯,但真沒吃過,驟然被喂了一口,確實軟糯香甜,非常可口,王俊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笑道:“真香吧?再來一口。”
凱文遜又咬了一塊兒,握著王俊的手腕把紅薯推到他的嘴邊兒:“你也吃。”
他握著手腕的力氣很大,似乎不容推拒,王俊只好就著他吃過的地方抿著嘴吃了一口。
凱文遜很滿意,以前王俊雖然經常跟凱文遜同桌吃飯,但喂他食物時王俊總是分得很清楚,各吃各的。最開始凱文遜覺得這么做是應該的,后來他內心的情感變了質之后就有些不樂意了,有時非逼王俊吃他的吐司厚邊或是煎蛋的糊邊、草莓的白底兒之類的地方,王俊以為他是捉弄自己,沒當回事,并不知道凱文遜是想讓他沾染自己的氣息、口水,將來還會有別的什么東西。
“還要。”凱文遜湊上前,低頭去咬王俊咬過的地方,然后又蠻橫地讓王俊吃,并拒絕了王俊“再去買一個”的要求,倆人站在街邊兒像兩個傻子似的把一個大紅薯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凱文遜牽著王俊的手,走在燈火通明的庫旗集市里,看著賣各種奇形怪狀貨品的小攤鋪和小商店,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逛著,像是剛剛新婚不久后的小夫妻。
凱文遜給王俊買了他要的一袋蕎麥、白色的棉布、一小盒香粉,以及繡著滿天星小花的斜跨帆布包,還有王俊喜歡的花花綠綠的糖,只要王俊站在哪里,看著人家賣的東西不走了,凱文遜就痛快掏錢。
“我也很有錢的,”王俊說,“就是你把我這么裝來,我都沒帶著錢,等我回新兵營后還你。”
凱文遜不屑地切了一聲,心情很不錯,他發現王俊的情緒能傳染他,王俊哭的時候他會胸悶壓抑,王俊開心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會很好。
他把這叫做“傳染”。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很恨王俊,恨他讓自己喜歡上,于是忍不住罵他、兇他,是因為王俊把情緒“傳染”給了他,讓他煩躁和困惑。
他沒見過相愛的兩個人是什么樣子,冰冷又空蕩蕩的王宮里,沒有“相愛”的模板。巴可達單戀于凱峰的夫人尹桐,瑪格列特公主又單戀方傾的父親方勻,多年來的求而不得,讓他們的臉上從未出現過類似愛情的歡愉。凱文遜調查清楚后,只覺得這對兄妹倆可憐又可笑,等輪到自己想談戀愛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談起,盡管此刻他內心幸福滿溢,牽著王俊的手,像在世界的另一邊環游。
王俊走著走著,貼在凱文遜的身后,用氣音緊張地說:“六點鐘方向,有依巴姥爺的人。”
“哦,”凱文遜輕笑道,“只那里有嗎?”
“賣糖葫蘆的大叔,賣報紙的爺爺,”王俊不著痕跡地掃視著周圍,“還有手里晃著鞭子趕牛的那兩個人,一直跟著我們。”
還行,都找出來了。凱文遜有些意外:“我一直以為你是走后門進到新兵營的,沒想到還有點兒本事。”
“我是考進來的!”王俊聽到這話不樂意了,蹙著眉,憤憤然道,“Art的人怎么會走后門?又不是萊恩!”
“噢,”凱文遜笑道,“Art里的人都進來了嗎?”
“沒有啊,我、方傾、林珀西、袁真,浩海、瀚洋、劉贏、孫信厚和高鴻飛,一共才九個,我們這代可是有五十多個同輩呢。”王俊說。
五十多個將領的名隊Art,這一屆進到新兵營里的才九個年輕人,凱文遜不由得嘆服,于凱峰治軍嚴格,鐵面無私,這種精神倒是從上到下都貫徹得明明白白,使得于浩海、尹瀚洋這樣的繼承人,不論用什么方法檢驗,都是當之無愧、數一數二的人物,而官場里講究的是連帶關系、人脈資源互換與整合,連萊恩這種草包都能走進新兵營,而自己還不得不用他……
治軍和治國,能是一樣的手段嗎?凱文遜頭一次對自己“權錢通天”的處事方式進行了反思。
王俊看凱文遜絲毫不懼依巴姥爺的人跟蹤,想去哪逛就去哪兒,只覺得他是膽子大,可等到在賣面具的小攤后面,看到一臉泥土、喬裝打扮、眼神回避的龍俊杰時,才明白凱文遜原是跟Anger的人早已接上了頭,龍俊杰等人也在集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