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審判廳,在這方寸綠洲之中,其實就是個碩大的帳篷,只不過凱文遜讓人把行刑工具在兩側擺了個整齊,像是砍頭的鍘刀、長管的土槍、割鼻割耳和剜眼的刑器等等,這樣一來,整個白色帳篷說是審判廳,倒更像是個刑房。
“這些東西殿下是從哪弄出來的……”諫中震悄聲問道。
“龍俊杰從依巴老賊宮邸的地下刑房里搬上來的,沒看到嗎?那鍘刀上的血,還新鮮呢……”卜奕說。
凱文遜坐于上位,萊恩后知后覺,終于明白了王俊的“真實身份”,諂媚地在凱文遜椅子左下方,一貫是王妃的方位上擺了一個小凳子,又在上面放了一個棉花墊子,笑嘻嘻地讓王俊坐到那里去。王俊見凱文遜沒說什么,便坐了上去。
聞夕言作為特派令下調來的顧問,坐在下方,步睿誠則站于凱文遜的左側。卜奕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抱著手臂老神在在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心中實有不忿。
在他心里,自己和萊恩才算是凱文遜的左膀右臂,可這位王子殿下至今向外宣稱的副將只有方傾一人,而步睿誠來的時候自報家門,說是于浩海和殿下有約在先,互換副將,凱文遜瞇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便笑著握住步睿誠的手,說歡迎,步副將。
至此,步睿誠就順理成章是Anger軍隊的副將了,可即便如此,按說‘左為尊,右為副’,他步睿誠又憑什么站在凱文遜的左邊呢?
卜奕強按心中不快,眼睛看向前方。
今日提審的是依巴老賊的兒子們,只玉牒上有名有字有官職的,就足有17人之多,而依巴最看重的努達和魯達二子,就是今天主要審判的對象。
這一群兒子們踢踢踏踏地走了進來,腳上都拴著一串鐵鏈子,足下像鐵蜈蚣似的,前面一人走得稍慢點兒,就被后面那人踩到腳后跟,他們來的路上看到了他們的爹依巴的頭,在旗桿上迎風招展,所以進到這刑房里是,大多面有悲戚,年齡小的,已經是滿面淚痕。
“這鐵鏈子有意思嘿,”凱文遜笑著打量著他們腳腕上的鐵扣子,“最適合一審審一串的人了,一共有多少節啊?”
龍俊杰答道:“回殿下,共有上百節,可拆可卸,這次用的是17節。”
“挺好,以后就幾百人一起審吧,省事,”凱文遜懶洋洋的,抬了一下下巴,對那打頭的努達說道,“就從你開始,交代吧。”
“臣不知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努達赤紅著眼睛,梗著脖子,“殿下遠道而來,我們父子殷勤奉禮,唯恐招待不周,殿下僅憑一個販賣Omega的賣家攀誣我父親,就一刀斬殺了他,還將我們全都毒暈關押起來,我不知道這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眾兒子們齊聲道。
“好大的氣勢啊,”凱文遜道,“你父親說你們水星話學得不好,所以一直跟我咿咿呀呀比劃著,我看你現在話說得挺溜啊,這是不是欺君?”
“這……”努達狡辯道,“只會幾句而已,這也是我昨晚側夜未眠才想好的話。”
“胡說八道,我不是從駐地第一個派來的人,前幾次來此處和你父親商量遷居的人,最后都以‘語言不通,溝通不了’而回去復命,我這次不同,是因為你們沒想到,”凱文遜冷笑道,“我竟然會你們的語言,而且是三種以上,你們沒法再用這個借口把我打發走,對不對?”
努達咬著嘴唇,顧左右而言他:“殿下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遷居’而來,我們夷克族人世代居住于此地,絕對不會遷居,殿下來此地接近十日,從沒有提遷居二字,卻找借口殺害我父親……”
“你們都知我的意圖,卻不明說,我為什么要先說?”凱文遜歪著腦袋看著努達,“世代居住在這里,并不是你們不遷居的理由,而是只有在這‘三不管’地帶,你們才能做土皇帝!荊露,帶上來!”
“是!”荊露從門外押進來兩個Omega老人,以及他們的兒子。
“看看,這兩個Omega老人是我在路上隨便點的兩戶人家,他們的長子與你一般高鼻闊目,頭上禿頂,也是你的兄弟!我敢說,這巴爾干地區有多少家庭中的長子,都是你父親的兒子,而又有多少Omega的第一個丈夫,都是你父親那個老淫.賊!”
“我父親做的事,跟我們沒關系!我是王妃的兒子!”努達憤怒道,“我父親……就算觸犯法律,他現在也已經伏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