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州南部戰役打到第三天夜里,終于有人先回到軍區營地了,那就是傷兵。
方傾在水星第一醫院里實習加工作,滿打滿算也有三年多了,遇到駐地發生的重大車禍或事故傷害時,也曾見到過成群結隊的救護車拉著鮮血淋漓的重傷員奔到醫院,只是對照戰爭時期的傷兵來說,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怎么樣?”方勻沖在最前面,問護送傷員回來的Art戰士孫超。
孫超道:“于總拿下了起亞海域東側群島!正等候三位小將到齊,就快勝利了!”
“好!”方勻低頭大致檢查了一個個從擔架上被抬下來的傷員,“這個,需要心電監護,這個,心肺復蘇,那邊兩個需要電除顫,快!”
對醫療兵來說,傷情就是軍情,Art的醫療兵們聞風而動,立刻響應方勻的安排,方傾則換上白大褂帶著Angel和Aha、Anger的醫療兵們推著傷員們急速往手術室里跑去。
一個身材健壯的Alpha躺在擔架上,被抬上樓梯的時候,手垂了下來,方傾撇過頭看了一眼,接著腳步不停地走進了手術室。
袁真早已就位,將病人平臥,保持頭正中位,開始快速將其全身麻醉,方傾帶好了手術專用長至手肘的藍色手套,低頭看向傷者患處。
這是被變異人在胸口暴擊的戰士,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大幅度重創,肋骨全部骨折、心臟被打塌陷了半邊,在掀開胸腔時,方傾先排除傷者氣胸可能,接著是心臟搭橋,在他殘缺不全的冠狀動脈狹窄的近端和遠端之間,努力建立一條通道,使血液能夠繞過狹窄部位而到達遠端,這個手術在進行的同時還要兼顧胸廓內動脈旁路的重塑以及肋骨的連結,難度非常大,方傾在等待護士清淤血的間歇,看了一眼他雙眼緊閉的面容,不知道是哪個軍隊的,看著接近三十歲,還很年輕。
六個小時過去了,手術成功,護士過來用毛巾給方傾擦汗,吸管從口罩下方伸了進去,讓他補充水分。
“傷員里沒有浩海,也沒有瀚洋和文遜,也沒有你師父,他們就快打完了。”
方傾聽到這小護士很小聲、語速很快地說了一句,給他擦完汗喂完水就走了,透過對方的帽子和口罩中間露出的一雙黑眼睛,方傾認出這人是王俊。
真是個小天使。
方傾松了口氣,心里放下大半,剛剛那個無力垂下的健壯的手臂,讓他心里一緊,一直在冒虛汗。
他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胳膊,在第二個傷員被推進來時,快速投入到下一個手術當中去。
第五個手術做完,方傾四仰八叉地倒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輕柔地脫掉他的手套,用酒精濕巾給他擦手,他努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這正給他脫手術服的人是袁真。
“我爸呢?”
“還有兩個小時方院長做的移植手術就結束了,現在沒有急重癥患者,你需要休息了。”袁真說。
“嗯。”方傾按著椅子起身,習慣性地張開手臂要往袁真肩膀趴過去,半道想起來這是袁真,不是醫院里跟他關系好且寵著他讓他撒嬌的護士,所以又尷尬地把手收了回去,撓了撓頭。
“你想讓我背著你也行,方醫生,”袁真說,“因為有你在這兒,救活了四五個危重傷兵,大家都很感謝你。”
“不用,應該的。”方傾打了個哈欠往外走,看到天還是黑的,他納悶道,“怎么還沒到白天?”
“這是第二個晚上,咱們在手術室里三十多個小時。”
“噢,”方傾覺得袁真肯定覺得他特傻,所以不好意思地偷偷用眼角瞄他,被袁真轉過頭正好撞上了,便尷尬地說,“你麻醉做得很好,來了這上百個傷員,我看麻醉.師加你就倆人,有的局麻,有的全麻,竟然都能供上我們這些醫生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