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去醫院等過他,見過他在手術間歇委頓在地打瞌睡的模樣,穿著白大褂,耷拉著頭,前額細碎的發往下蓋著,遮住了清秀的眉眼。冷白色的手術燈下,濃密的睫毛蹙在一起,一副不耐煩、沒夠睡的樣子,薄薄的唇抿著,看著很累,很辛苦。
于浩海的頭往后靠著墻,回想著那一幕,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他忘了他也很累,很辛苦。
尹桐他們見于浩海還不帶著方傾出來吃飯都很納悶,袁真跑進了樓里,見于浩海端坐在走廊椅子上正睡著,等進到手術室里一看,患者早被護士們推走了,方傾蜷縮在椅子上也睡得正香,這倆人一里一外竟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袁真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推了推方傾:“喂,起來!”
“啊?”方傾揉了揉眼睛,見是袁真,打了個哈欠,“接下來是什么類型啊?”
“沒了,”袁真說,“外面有人等你,等倆小時了。”
方傾見袁真臉上帶著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起身往外跑去,門都來不及推,是硬生生撞開的,于浩海聽到腳步聲,睜開了眼睛。
“浩海!”方傾沖過去三步化作兩步,跳到了他的懷里,雙腳離地,小腿夾到他腰的兩側,摟著他的脖子往上爬。
“咪咪,”于浩海撈著他的腿把他抱緊了,扣到自己身上,仰頭看著他,“想我嗎?”
“想了!”方傾狠狠地咬了他腦門一口,幾乎想咬出血來。
很疼,但是于浩海忍了,他笑道:“生氣了嗎?”
“生了,”方傾控制著眼中的酸澀和濕潤,又趕緊搖搖頭,“沒生氣。”
“哈哈……”于浩海把方傾放到地上,只見方傾一雙眼睛像X光探照器似的把他上上下下都仔細檢查了一番,便張開手臂轉了一圈,對他說,“完好無損,你那冒充加特林的傾炮太好用了,范奎恩都被我騙了。”
“是嗎?”方傾興奮起來,“他以為你拿了把槍,實際上放出來的是炮,殺他個措手不及吧?”
“是啊,”于浩海攬著他的腰,圈著他往外走,“方咪咪最厲害了。”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扯淡,袁真說你等了倆小時了。”
“我睡著了。”
“我也在里面睡著!”方傾笑道,“還以為你們得再過兩天才能回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走路一邊急切地盯著于浩海,走路都踩到于浩海的腳背上了,于浩海笑著把他扶正了,一手摟著他往食堂走去。
竟然沒生氣,看來是還沒來得及。
午飯雖是慶功宴,但昶洲的排場比起駐地附近的新兵營可是差得遠了,只是終于能吃到熱乎飯,大伙兒都沒挑的了,吃得很香。
方傾也學著王俊平時的樣子給于浩海倒酒,看到王俊捧著凱文遜的飯碗去盛飯時,又跑去給于浩海盛飯。
這太奇怪了,于浩海覺出他的反常來。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打了勝仗后回來的蜜月期,但方傾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人,搶于浩海手中的酒喝、扒拉他碗里的飯吃還差不多,突然“服務”起來了,令人詫異。
尹瀚洋也詫異了,看著哥哥面前那一杯酒:“哥,沒帶他去,他沒發火?這酒里不會有毒吧?”
“一邊兒去。”于浩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