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勻聽出于浩海濃濃的責怪,方傾的病情不但是他心上的石頭,也是方傾的戀人于浩海沉重的壓力,估計這話他早想說了,今天是忍不住了,于是忍不住笑道:“這我知道,你一直想偷我孩子,不過我挺好奇的,你能偷走嗎?”
于浩海不屑地瞟了方勻一眼:“這很簡單,把方夫人藏起來,讓您拿方傾來換,不信你不換。”
“哦,”方勻由衷地點了點頭,“還真是個辦法。”
“……你這混小子!”于凱峰抓他胳膊又要打他后背,于浩海拔腿便走,沒讓于凱峰抓著,出門時還生氣地把門給摔了。
“就這,你還讓他做主帥。”于凱峰無語道。
“像你啊,有什么辦法。”方勻無奈地笑了笑。
于凱峰平時是挺豁達爽朗、看著挺正常一人,但只要涉及尹桐的安危或是利益,就變得錙銖必較起來,隨時能發瘋。
方勻跟他二十多年的同事早就知道他這毛病,當年還是和平時期,青羚和阮倪一干Omega同學都住在繁華的駐地,尹桐跟著于凱峰在赫特島像野人一般生活,孩子逐漸大了之后,有時青羚和阮倪要尹桐去駐地,跟他們聚會玩耍,于凱峰十次有八次都不允許,說是不安全,其實是他自己不放心,尹桐離了他視線范圍他就要冒火。
青羚幾次叫不出尹桐來,都不免咋舌,這于凱峰的愛真讓人窒息,一點兒自由都沒有。尹桐是寵著于凱峰,一味地遷就他,不想惹他不高興,心甘情愿被他捆著都懶得掙扎,當時方勻還打趣青羚:怎么樣?我追你是把你救了吧?就你這脾氣遇上于凱峰,你們倆得上社會新聞。
可沒想到他的兒子方傾卻葬送虎口,早早地就被于浩海盯上了。
自從方傾得了這個病,于浩海就像呵護風中的火苗一般呵護著方傾的情緒,生怕他再發病,加重了病情,結果方勻卻一股腦地把上一代的事告訴了方傾,于浩海都能想象出方傾的不安和愧疚。
這也就是方傾的父親,若是別人讓方傾心里產生這么大的波動,于浩海會跟他沒完。
方傾醒來時頭腦一片清明,睡得窗外漆黑,坐起來時幾乎分不清晝夜,懵懂地看著于浩海,于浩海站在墻邊,正在地圖上做戰役的沙盤推演,用鉚釘標注敵我的位置。
“醒了?”于浩海聽到聲音,笑著轉過頭,給方傾倒了一杯水。
方傾低頭把水喝完,擦了擦嘴:“我竟然午睡到了晚上?”
“是啊,”于浩海說,“餓了嗎?晚飯時間都過了,咱們一起去吃。”
“還不餓,”方傾搖了搖頭,羞赧道,“我比你這凱旋回來的將軍還能睡,真是不好意思。”
“你凌晨就起來做手術了,現在補的覺都未必夠呢,”于浩海說,“手術室不也是你的戰場嗎?”
“嗯,對。”方傾笑了笑。
倆人相對無言,有種陌生的疏離感。
于浩海坐到床邊,把方傾手中空了的杯子拿了過去,放到了桌子上,嘆了口氣:“方傾,我知道你知道了。”
方傾怔道:“你怎么睡一覺就知道了?”
“我早醒了,去找過你爸了。”
“哦。”方傾看著于浩海,又垂下了眼睛。實際上于浩海回來之后,他剛開始非常高興,可冷靜下來后,就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去面對于浩海了,只能說是一時沒調整過來,有些尷尬和無措。
于浩海是個敏感的人,覺出方傾那種客氣的疏遠,只著急地把手撫上方傾的臉側,說道:“跟你沒關系,你知道吧,跟我也沒關系,是他們上一代的事,而且已經了結了。”
“嗯,我知道。”方傾的一雙眼睛神似貓眼,水靈靈的,在膽怯時會若有似無地回避別人的視線,他以為自己藏得挺好,其實大眼睛的人難以隱藏情緒,看著像是害怕似的,楚楚可憐。
“方傾,”于浩海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耐心地跟他說,“我喜歡你時根本不知道那些事,知道了以后也沒影響到我一分一毫,我就是喜歡你本人,不是誰誰誰的兒子。”
方傾點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