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故意拖拖拉拉地在小白樓實驗室里工作到深夜,并且洗好了澡,往宿舍樓走去。他和于浩海除了愛人的關系之外還有工作上下級這層關系,這讓他在角色轉換時常常有些尷尬,比如假設他的上級領導今天這么罰他了,他可能會覺得羞惱而幾天避而不見或是橫眉冷對,可轉換到愛人身份的于浩海又毫無過錯,這讓他任何耍脾氣的行為都顯得很小氣、很公私不分。
所以上到第三層樓,方傾沒有猶豫,繼續往上走,決定今晚還是睡在于浩海的身邊,可往左側一瞄,尹桐的臥室外面,于浩海正站在那兒輕輕敲門。
“啊……”方傾和于浩海在走廊兩邊同時看到對方,都有些驚訝。
“你怎么在這兒?”二人同時開口,隨即都笑了。
于浩海收回敲門的手,有些尷尬地放到褲線邊上,快步走到方傾面前,牽著他往樓上走:“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不回來我去哪兒?”方傾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于浩海腿長步子邁得大,上樓時兩三層臺階跨著走,方傾跟不上,手又被他握著往前帶,一個踉蹌差點兒平鋪到臺階上,于浩海抓著他的手往上提了一把,將方傾拽了起來,一臉嫌棄道:“就這體力,跑兩圈人都廢了,路都不會走了。”
“我去你的。”方傾一邊走一邊掙扎地踢著于浩海的膝蓋。
在角色轉換這方面,于浩海顯然比方傾更適應,晚上把方傾抱在胸前,他像往常一樣把手心攤開,放到方傾臉前,這往往是給方傾的一個信號:“現在開始撒嬌。”
方傾無奈又沒辦法,只好像他無數次投降的那樣,氣鼓鼓地把自己的下巴放進于浩海的掌心里,眼睛瞪著他。
于浩海手心往上一下下掂著方傾無比精致的小臉,用大拇指腹撫摸著他的臉頰,對他說:“你應該像你Omega爸爸學習,當年昶洲事變,情況很危急,方醫生讓你爸立刻回駐地去,你爸一秒都沒猶豫,轉身就走了。”
火爆脾氣的青羚,十幾年如一日,眼見著昶洲南北交界處炮火連天,A軍們接連犧牲,方勻卻那么冷酷無情地攆他走,他氣不打一處來,丟下一句“走就走!老子再不來了!你求我留下都不好使!”
轉身跳上一輛劍齒虎軍車就開走了,一個人絕塵而去。方勻和于凱峰等Art的人都愣在原地,半晌,方勻才反應過來,連忙開車去追青羚,將他安全護送到了機場。
那時候于浩海和尹瀚洋都覺得青羚有時挺王霸的,不像個如尹桐一般的典型性Omega,可現在,他卻希望方傾學一點兒青羚的這種勁兒,在面對分離的時候,兩個人會都好過一些。
方傾靜靜地看著沉浸在憂思中的于浩海,他明白于浩海的意思,卻也深深地知道,他本人未必像青羚一般決絕,可于浩海卻很像于凱峰,那就是大男子主義外表下的心思細膩,和對戀人止不住的溫柔和心軟。
于是方傾對于浩海道:“我爸在飛機上一路是哭著回去的,你不知道吧?”
“是么?”
“當然,”方傾說,“下飛機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只是你們都不知道罷了。”
“方傾,我們這次出發,少說也得一周才能回來,你跟著我們,一路上不說有多危險,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沒有一天是能吃好睡好的,”方傾雙手摟住于浩海的脖子,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而感到十分難為情,便把臉埋在于浩海的頸窩,“我每天都想你,每天都哭。”
“……每天都哭?”于浩海轉過頭,呆呆地看著方傾。
方傾仿佛在看一只被哄騙得一愣一愣的黑背大狗,因為主人的深情示愛而懷疑和受寵若驚,豎起了大大的狗耳朵。
“嗯,我離不開你。”方傾摟住于浩海的脖子,又趕緊把臉埋起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來。
于浩海雙手鉗住方傾的胳膊,翻過身把他摁倒在床上,瘋狂而激動地吻他、拱他的脖子。
這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