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老不尊!”小小的浩海氣急了也會張口罵人,只是這反駁只會逗得老兵們更是好笑。
若是尹瀚洋被欺負了,是肯定要向于總告狀的,還要嚷嚷的無人不知,甚至要去叔叔們的夫人那里告狀,Omega們哪有不喜歡瀚洋的,都會把丈夫們一頓痛罵,可只有于浩海在那兒生悶氣,從不向誰告狀,他覺得哭唧唧地去找人訴苦,更丟人。
“我就是一條狗啊,”盧君逸道,“只是在駐地待煩了,換個地方而已,生而為人,往往不如狗。”
“是么,”于浩海轉動搶上火機,對準了姜虹,“這條跟你很多年了吧?”
“浩海,從我開始吧,”盧君逸握住他的槍頭,輕輕轉向,對準了自己,“我不反抗,我和紅霜鎮四十四萬人共存亡。”
“憑什么你死,還要他們陪葬?”
“因為遇上了你,浩海,康西學校是第一次自殺式襲擊,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不下令收回成命,接著就不僅僅是聾啞孩子們了,而是正常的小孩,還有Omega們。”
“你用你自己人民的性命,來威脅我?!”于浩海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是,”盧君逸道,“四年前你父親來過,我殺了四千多位紅霜鎮的老人,我們一批又一批地在他眼前自焚,我們不懼死亡,在火光中,于總跟我對峙了三天三夜,最后帶兵離開了,你覺得誰有本事能逼走他?只有他自己不忍心!就像你一樣,你剛從外面進來撞上的明明是姜虹,卻先開槍斃了王爽,因為你認識姜虹,他也曾是你的‘姜叔叔’。”
“浩海……”姜虹聽到這話,喃喃地叫了一聲于浩海的名字,一行老淚滾落下來。
“夠了!你們憑什么把老人孩子屠殺了,賭我們的不忍心?”于浩海震怒不已,“明明是你們自己貪生怕死!”
他說完從袖口里抖出一把柄細刃長的刀來,一刀刺向了盧君逸的肩膀上!
瞬間血流如注,陰濕了盧君逸的衣服,姜虹大叫了一聲,盧君逸握住于浩海的手往前踏上一步,細長的刀身全被沒過!
于浩海額頭沁出了汗來,站在盧君逸面前,和他對視著,這一刻他是憤怒又無奈的,才明白了父親當年紅霜鎮一戰為何帶著十萬大軍卻鎩羽而歸,是因為紅霜鎮的向心力、凝聚力,是因為紅霜鎮被洗腦后異常頑強、統一的人心,讓他們毫無畏懼。
無欲則剛,不怕死的人,還能怕什么呢?
“咣當”一聲,于浩海松了手,染血的刀掉到了地上。
他把臉轉向一旁,面色發白,看向窗外:“你下令制止吧,我離開。”
盧君逸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氣。還好,四年前,他賭于凱峰的不忍心,成功了;四年后,于凱峰的兒子找來,他又賭于浩海的不忍心,也一樣成功了。
“浩海,你來的匆忙,我這里沒有什么準備,你江叔叔……”
“他在哪兒?”于浩海轉過身來。
“去世了,”盧君逸苦笑一聲,“他若在的話,還能做包子給你吃,吃完再走。”
“你活得真可憐。”于浩海輕蔑地看著他。
“是,”盧君逸嘆了口氣,望向于浩海的目光悠長而慈祥,仿佛透過這個多年未見的故交之子,回憶起他曾經的崢嶸歲月,“我很寂寞,守著這紅霜鎮,偏安一隅,活得也挺沒勁的,可只要我在的一天,就想讓這里平安。”
“你能守得幾時?”于浩海語帶譏諷,“初來乍到時,阿諾德還承諾你自給自足、自力更生,第二年就讓你上交糧食、制造軍火,供他前線的開支,讓他打我們!現如今已經讓你派兵去打仗了,這繁華的紅霜鎮,能太平幾時?!”
“我知道早有這么一天,我也想解脫,可自由太可貴了,”盧君逸說,“這紅霜鎮在王權手下是地域偏遠的貧困地區,人們甚至易子而食,在我手里才變得這么富庶,我是卑微地乞求阿諾德給我紅霜鎮自由,可自由兩個字,從來都是相對的,即便如此,相對的自由,也是難能可貴的。”
“你要什么東西,有什么不滿,或是想實現你的政治理想,你為什么不跟我父親說?”于浩海道,“我知道風清哥哥去世,給你的打擊很大,可這也不是你叛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