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作為全科醫生,在這里是完全通關了的,每一層都有他求學時的記憶,牽著青羚的手往上走時,他興奮地指給青羚看,這里是心腦外科,這是內科,這里是骨科,這是藥劑科……我在這兒耗的時間最長了如何如何,教務處老師突然看到方院長的夫人帶著孩子來訪,一時怔住了,惶恐地把他們請到了校長室,校長起身迎接,青羚連忙說沒事,就是兒子回來了,想念他的一個戰友,想接他放學。
墨菲莫名其妙地被老師叫了出去,一進辦公室,看到了方傾和青羚還有身后的校長。
“墨菲!”
“方傾!”
倆人先是大大的擁抱,墨菲驚喜地問:“你怎么回駐地來了?!”
“我有事回來,順道看看你……”
“啊,方夫人好。”墨菲朝青羚行了個軍禮。
“原來是看我們墨菲同學啊,”校長和藹地說,“墨菲同學在藥劑科,剛轉來了兩個月,學習很刻苦,每天都是最后一個回宿舍……”
“那可不行!”方傾握住墨菲的手,礙著校長在這兒不知道怎么說,壓低聲音道,“很危險!”
墨菲:“啊?”
“打擾了校長,”青羚笑道,“我帶他們出去玩會兒,晚上再給送回來。”
“好的,好的,您慢走!”
在走廊里,方傾就告訴墨菲,索星辰找來了。
墨菲從聽到這個名字起就僵住了,縮著肩膀,手揣著手,發著抖說:“……他來找我……干、干什么?”
“誰知道,那自大狂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你還活著,在醫院堵我爸,說他老婆跑了,非讓我爸帶他去找你……”
“方傾,”青羚摟著方傾的肩膀,見墨菲面色蒼白,整個人都嚇得似乎在打擺子,連忙制止了方傾,安慰墨菲道,“我讓他走了,但最近他有可能找到這里來,學校的Omega學生多,安保措施也很不錯,你別害怕。”
“嗯,嗯……”墨菲低著頭,右手一下下揪著左手的一根手指,揪紅了也不知道,還在機械地重復著這個動作,用指尖把左手食指扎得通紅。
典型的創傷后應激障礙癥狀。方傾心里不忍,新兵營時的墨菲是多么開朗活潑啊!他握住墨菲的手把他的手指分開,拍拍他的后背道:“別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你來這兒認識不少同學和朋友吧?”
叮的一聲鈴響了,聲音響徹了整棟大樓,陷入沉思的墨菲被突然響起的鈴聲震得心中一跳。
學生們陸陸續續往外跑,已經到了傍晚,駐地燈紅酒綠,是時尚又繁華的大都市,跟兵荒馬亂、四處動蕩的戰場截然不同,墨菲從黔南州回到這里上學,常常有恍然去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從聽到索星辰的名字,他就好像又回到了黔南州的大海深處。很無助,很痛苦,渾身無處不疼,雨特別大,大滴大滴地打到他赤.裸的身體上。他的衣服被撕破了,身上馳騁的那個人明明炙熱又滾燙,卻轉頭把墨菲遺棄到了冰冷漆黑的深海里,不斷下沉。
他怔怔地看著方傾,方傾像是在叫魂兒一般喊他名字,晃著他的肩膀,問他在這兒的同學還有朋友。
“……有朋友的,有在耳鼻喉科實習時認識的朋友,”墨菲被方傾從混沌與恐懼的意識中喊了回來,“還有在牙科的朋友……”
方傾和青羚都松了口氣。
“菲菲!你去哪了?!”
同桌田春雨和前桌后桌的同學在花壇邊兒上找到了墨菲,朝他喊道:“別忘了我們的約會,今晚九點,一杯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