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長時間吧,天也快亮了,穹瓊突然說要吹奏一曲。
我:『請開始你的表演。』
曲由心生,從一個曲子可以聽得出一個人的歷經和過往。這樣的話,比起讓她直白的講故事要容易得多。
穹瓊拿著竹笛,對我們鞠躬說:『主人,我要演奏的是:《故鄉的原風景》。但是在演奏之前,我要嚴肅的跟大家講一件事情,我冰清玉潔賢良淑德,主人剛正不阿不近女色,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我:『好!!!』
十分熱情的鼓了掌,她默默吹奏起了竹笛。
不知道為什么,我仿佛在曲意中已經聽出了她的人生,一個平凡家庭的女兒。她居住在一個渺茫遙遠的村莊,她吹奏的是家鄉夜晚的皎潔明月,是鄉間道路上的蟲鳴。
我仿佛看見一個畫面,一個女孩,和她很像。只是看起來年齡小些,扎著長長的雙馬尾辮,她途徑一望無際的麥田。被夏日的夜風吹襲,好似一個渴求見到天地廣闊的少女。
結果,走出了故鄉,一別十年……
我愕然不及,曲子匆匆結束,不知道為什么,穹瓊的眼眶看起來有些泛紅。
她勉強露出笑容,說:『吹得不好,主人,我還會繼續加倍努力的。』
我說:『你傾注了自己的情感,吹出來的就一定是好曲子,別人聽不懂,但我聽得懂。你很沉浸,吹得也很完美。』
她:『那么,我再給主人彈一首琵琶曲吧,請您稍等一下。』
等等,這個人也太全知全能了吧?我感到震驚,大約過了五分鐘,穹瓊便又抱著琵琶。坐在了我們的面前。
這怎么還鬧得像音樂鑒賞會一樣呢?我正懵逼,她便彈奏了一首《亂紅》。這首卻已經和上一首的思鄉情緒截然不同了。
還是那個少女,她背著自己的書和樂器,行走在一片廣袤的土地上。一年寒冬過去,百花齊放,田間的鄉民正在播種。多么富有詩情畫意啊,她蹲在溪邊,望著剛消融的冰雪化作流水而去。不禁感嘆萬千。
一半,《亂紅》突兀轉成了用笛子在吹奏,卻并不讓人感到不好,反而突然轉變的恰到好處。好像又到了新的地方一樣。在由冷至暖的轉變中,猝不及防的,曲子結束了。
讓人意猶未盡,我忽然望眼欲穿,于是很想知道她接下來的遭遇是什么。
她放下笛子,說:『我個人想吟唱一首,主人;可以聽聽嗎?』
我:『行啊,唱吧。』
『謝謝。』
她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鞠躬了,但是,這次沒有伴奏。只是她用自己的歌聲在合拍。
這首歌叫《大魚》,當然,不是好大的魚,虎紋鯊魚。這不是空耳。
海浪無聲將夜幕深深淹沒,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
大魚在夢境的縫隙里游過,凝望你沉睡的輪廓。
只是,原來每個人的人生,過往的每一天都像是水滴啊。水滴匯聚在一起,人的命運就變成了大海。
看你飛遠去,看你離我而去。
原來你生來就屬于天際,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故事的終局就在于少女墮入了深淵,但,終究她也見到了光明。故事結束于二胡聲中。以《遙遠的旅途》而落幕……
很遙遠,所以,旅途還要加上遙遠,變成遙遠的旅途。遠到天際盡頭,不見去向和蹤跡,所以,再強的人終究的結局往往不是一聲轟鳴,轟轟烈烈的結束。而是在某一天突然離開自己的世界,他的一切,便嗚咽聲中緩緩落幕,結束命運的旅途。陰影亦不存在于世人的悼念中,而是隨沙塵而去,盡作黃土。
旅途在哪兒?這個問題要取決于個人之心,對于永遠沒有心的家伙來說,人生就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因為沒有心的人是奉于天道的。上天命令他以這種毫無意義的方式活著,即便死去,這樣的命運沒有終點。因為他的靈魂依然漂泊。
真是最遙遠不過的旅途了。麻木的人,此時才會猛然發覺,我竟然在旅行嗎?受到指責,猛然清醒過來,他們竟然在罵我嗎?
但無所謂,短暫的愕然過后,他會麻木,因為這是沒有心的家伙。直到旅途的終點,直到夢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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