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趁那沒有最嚇人,只有更嚇人的賀營長去電話柜臺那邊了,一點一點地朝槍扔下的地方蠕動。
好在他離得近,賀營長扔下來的時候也正好倒向了他這邊。
在賀營長沒回來前,總算摸到了槍,趕緊把子彈卸了,把整把長槍都大卸八塊,而后撿起來,快速交到門口趕來的其他手下手里,讓他們趕緊帶走,并讓他們回去將所有槍支的子彈都卸了,帶著跑遠躲起來,躲越遠越好。
又吩咐剩下的手下,把來郵電所鬧事的,那已經嚇得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昏死在地上的老太婆抬去聯防隊關起來。
好在這么多動作,都沒引起電話柜臺那邊的賀營長注意,他抱起自家閨女接電話去了。
剛才要不是多虧那小丫頭突然出手要去打開賀營長手里的槍,賀營長為了保護手里的小丫頭,收了手,打向了其他地方。
不然,可怎么辦喲。
聯防隊領頭毛中海站在郵電所門口守著,想起來還腿腳發軟,得扶著門框才能站穩。
但也不敢松懈,今天無論無何,拼了他這條命,也不能放賀營長出去殺人。
怎么什么事就偏偏碰到一起了,不說是賀營長,就算是他,要是碰上這一堆事,想殺人的心都有。
賀營長這樣太正常不過。
但他聽到電話柜臺那,接通電話,說出的第一聲,就知道他此刻的警惕是多余的了。
接電話的是那個小丫頭,她也并不是像剛才這么勇敢,還是緊張得小臉通紅,說話也結結巴巴,“喂,是、是上級叔叔伯伯嗎?我還是賀萬疆同志的閨女,我叫賀四丫,賀萬疆同志現在不便接電話,由、由我代為接聽。”
“我、我還是想請求上級叔叔伯伯準許我爹在家多呆一天,我覺得縱使我爹犯了再大的錯誤,他也有權利照顧自己的家。我們是真的沒辦法,才請求讓爹多呆一天的,并不是無理要求。”
“如果說、如果說當軍人,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連自己的家人都要舍棄,那我覺得,我不太想我爹再去當軍人了。以前,我爹經常不回家,我們六個兄弟姐妹差點再也見不到他。如今、如今,我不想我們娘也過我們以前的苦日子,沒有爹的日子,太苦太苦了……”
“我們娘開始因為去了趟聯防隊,被之前害她的人刺激得傷心大哭,現在哭累睡著了,如果醒過來見不著爹,她是不是又會昏迷過去,我們再經不起她第二次昏迷了,太害怕太害怕了……”
“還有,還有……”賀四丫哽咽得快說不出話來,可她好著急,生怕又被電話那頭的嚴肅上級伯伯打斷,只得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哭,很努力地保持吐字清晰,
“還有我爹和我娘的事,我爹沒有買賣我娘當媳婦,我不知道我們小孩作證有沒有用,我爹是兩個月前回來,才知道自己有了媳婦,我娘是我爹的壞爹娘找來的媳婦,不是他買來的。”
“我爹一開始也跟我們一樣,好討厭好討厭我們娘,我們娘好努力好努力才讓我們接納她的。在你們看來只有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可在我們娘眼里,我們都不知道她過得有多漫長,我們娘是真的真的值得我們和我爹的喜愛。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們總是不信,連我們村的小旺財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們不信人說的話,那就去問小狗狗吧,它總不會撒謊的。”
賀四丫說到小旺財身上,才沒那么難受了,甚至還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很重要的“證人”。
她還可以充當翻譯。
可是說完,電話那頭還是沒有聲音。
看來又是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