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開始斂著的眸子，又變得跟平常一樣鋒利，再說出的一句反問，也仿若一把利劍，直插他心臟。
“還是說賀營長退伍后，不僅退了軍人的血性，連基本的傲氣也退了？”
“我沒有。”
使得賀萬疆立即沉眉否定。
“是沒有退軍人的血性，還是沒退骨子里的傲氣？”
但這小子還在進一步追問。
這個追問，賀萬疆也是立即張口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別開了視線，眉頭沉得更深。
因為怎么回答都是錯的。
他自己的回答，自然是既沒退軍人的血性，也沒退骨子里的傲氣。
但他不可以這么回答。
他已經退伍了。
還要軍人的血性做什么。
可他骨子里的傲氣是跟他們當兵十年，培養的軍人血性分不開的。
他要退，都得退。
可他不想退。
退了，就變成大寶口中不認識的賀萬疆了，那也不是賀萬疆了。
要怎么辦。
賀萬疆其實很迷茫，迷茫退伍后的生活。
他能干什么。
他干什么才能保持他自己原本的樣子。
這是他退伍時間越久，就越糾結的問題。
平常壓根不會表露出來。
今天，又被這臭小子給挖了出來。
心情更加煩悶。
“還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整理好我自己，不要讓你娘知道我的糾結，我不想她難過。”
賀萬疆繳械投降，坦白說了出來。
“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糾結的，這么簡單的一個問題，答案就在你心里。”
這贏了的臭小子又在這得意神氣了。
賀萬疆沒有心情跟他繼續較量，他要花時間整理自己各種復雜的心緒。
明天就要過年了。
他不想把這些煩惱帶到明年去。
重新又躺回床上，還是想縮著，但忍住了。
這樣，大寶這小子也沒再過來給他拉直腿。
可能是見他是真沒心情鬧了，就轉身，準備出去。
卻讓賀萬疆內心更加不安，想要這小子留下來陪著他。
但也忍住了，沒再將那小子拉回來。
可他沒有伸手，那小子卻又折了回來。
沒等賀萬疆睜開眼看他，就聽到耳邊傳來悄悄一句話。
使得賀萬疆頓時睜開了眼。
再等他去看大寶那小子時，已經只看得見后腦勺，而后很快消失在門口。
讓賀萬疆不得不快速爬起來，追了出去。
他覺得他剛才一定聽錯了什么。
他要追出去問清楚。
但剛追到門口。
就聽到門外傳來那小子的聲音，“爹，以前我就跟你講過，請你永遠當值得我們尊敬的爹，現在，我要改成，請你永遠當值得我們敬仰的爹。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什么時候從尊敬轉變成敬仰的，是那天晚上，你單手抱著我，單手拉著救生繩，從那萬丈深淵下上來。那一刻，你成了我敬仰的神。”
“如果說，你此刻的生活，會讓你從神壇跌落，失去你耀眼的光芒，那么我希望你隨心所愿，回到你原本屬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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