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桃源村的社員們，承蒙老天眷顧，我賀萬疆被舉報下貶至工程部隊，沒有丟掉性命，也沒有丟掉雙腿，此刻得以好好站在各位面前。正如我媳婦之前所說，是你們的幸運，你們該慶幸我賀萬疆活著回來了，也該慶幸我賀萬疆并沒有癱瘓，但似乎，你們并不覺得慶幸。”
“俺們慶幸，俺們當然慶幸……”
人群立即不要臉地應和，但被他們爹一個眼神就給掃閉了嘴。
“各位都知道我賀萬疆并不是生于桃源村，二十五年前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帶到這里，我在這里生活了十二年，生不如死的十二年，各位年紀長的都有見證。”
人群里年紀長的開始低下頭。
“后來我離開了，逃離了這里，十七歲才回來遷走戶口。那時，我以為是徹底跟這個爛地方斷絕關系的時候。沒想到，七年后，我又不得不回到這里，為了我帶回來的孩子們。”
說到這里，站在門口的一群孩子們都眼淚汪汪低下了頭。
但很快，就有個高大身影回到了他們面前，伸出大長手，將他們都攬進懷里，繼續說著接下來讓他們淚流不止的話。
“我當時猶豫了很久，才最終還是選擇的桃源村，各位知道為什么嗎？”
人群鴉雀無聲，但也有支起腦袋，露出疑惑表情的。
“因為我賀萬疆沒有家，離開桃源村十二年，也沒有家。前期四處漂泠，后期我當兵了，沒有可以給孩子們安居的地方，也沒有時間養他們。那時候我后悔答應當他們爹了，我覺得我哪里配當他們的爹，我一個沒爹沒娘的人怎么會當爹，不過又是養出幾個賀萬疆而已。”
“所以我后悔了，要將他們送去福利所。但在要送他們去的時候，大寶一句話點醒了我，他說，如果苦難能將他們幾兄妹都磨礪成我的樣子，那他們這苦難也值了；他說，將他們送去我長大的地方吧，不管怎樣，那是我曾經唯一有過的家啊；他說，我家里的人不會惡毒到連我的孩子都要害吧，沒有理由害呀……”
說到這里，賀萬疆自己有些說不下去。
孩子們都流著淚抱緊了他。
給了他繼續說下去的力量。
人群寂靜無聲，讓他不用再多大的聲音來說。
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后面我將孩子們送來了，給他們打點好了一切，整個桃源村因為偷偷在享受著我大學生軍官的紅利，也似乎都變好了很多。那時候，我以為桃源村還是有救的。”
人群都低下了頭，也終于有人紅了臉。
他們爹氣勢再變冷時，就都不是那表面上浮夸地害怕，而是打從心底發顫。
“后面的事，不用我說，在場的各位也都知道了。我不在的那一年，我的孩子們差點死了，你們可能會說那都是老賀家人干的，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系。”
“好，那我就先不說這事，說說后面的，噢，說后面的事前呢，我還得強調一點，那就是我媳婦，我得感謝老賀家給我找了個這么好的媳婦，這也是我留著老賀家命在的原因。”
說到命上面，人群終于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但也沒有一個像開始那樣，跪地求饒，只都老實在原地，抖成了篩子。
再接下來，聽他們爹說一句話，就要嚇暈幾個人。
“后面呢，你們先是起哄舉報我，然后就是欺辱我媳婦孩子們，再后面呢就是欺我腿癱，最后就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倒要問問你們，我賀萬疆到底是哪里惹到你們了？”
一個個鴉雀無聲，只有因太害怕，牙齒打顫的聲音，和暈過去倒地的聲音。
“論好處，我賀萬疆可從沒從你們身上討到過半分好處，倒是你們可吃了我不少年的紅利，怎么，是我紅利給得太少了，需要我把你們全村人都當祖宗供著嗎！”
“啊！”
他們爹稍微一提高音量，就都嚇得尖叫起來。
也嚇得又跪地求饒，“對不起，俺們錯了，俺們知錯了，是俺們惡毒，是俺們心黑呀，俺們心肝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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