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有名胡同三百六,無名胡同似牛毛。”
這就是京城落海西的路況了,胡同就像井然有序的棋盤,多為正南正北,但也有不少斜街。
胡同里都挺破的,不少外地觀光客表示驚訝或不適應。
是老房重葺,酒吧夜店林立。
一條改造得現代風格濃郁,而又盡顯滄桑的胡同子,就能把京城千百年來的人文歷史凝聚成一幅古今光陰市井畫。
三人在井子胡同找個避人的地方歇著。
周國槐喘著粗氣,直奔路邊一家水吧。聶冰灰則坐在店門口的臺階上,頭仰靠在磚墻上,無精打采地望著昏黃的天空。
夜幕就快來臨,晚霞即將隱去,而對于在井子門討生活的年輕人來說,奔波的一天還沒正式開始。
“大哥,剛才謝謝你啊,多虧了你。”聶冰灰說,“我叫聶冰灰,你呢?”
“容修。”容修佇立在臺階一旁,“就這么跑出來沒問題么,La不會找你們店里的麻煩?”
“禮尚往來嘛,”聶冰灰笑得酸澀,暴躁地抓了抓頭發,“嗨!常有的事兒,和La硬鋼了好多年了,哪次跟琥哥他們碰面不懟?見天兒的打,往死里干!battle,也動過手,打不過。”
容修看了眼手表:“你幾點的演出?”
“演什么出?我?我沒演出。”冰灰從梅花運動服兜里掏出一團手紙。
對,手紙,老式廁紙。一扯老長,一揪一團,他開始用力擦臉上的汗。
看大哥額頭也出了汗,又拽了一條兒,仰脖兒遞給容修:“大哥,擦擦,路口風大,別感冒了。”
容修渾身一僵:“……”
和那張中性清秀的面孔比起來,這小子的舉止也太粗獷了,而且手紙質量不好,遇水掉渣,沾了冰灰一臉。
這,這……讓人怎么忍?容修著實忍了片刻,從包里拿出一袋濕巾,包裝一個嬰兒寶寶的那種,默默地給冰灰遞過去:“沒有演出?你不是無窮動的鍵盤么?”
“是啊,消息挺靈通的嘛,謝了,”冰灰接來濕巾,抽出一張,打開,鋪在臉上,雙手一摁,一陣狂搟,悶聲說,“我特么就操了啊!對外說是駐場鍵盤,聽著挺體面的,其實我在無窮動就是一打雜的,根本派不上用場,眼下馬上轉業了,在店里給音響師當學徒。”
“音響師?”容修詫異地側頭看他。
打量著青年不拘小節的衣著,細溜溜一條兒的身材,清秀的面貌,粗糙的舉止,硬漢的談吐……
給人的感覺……怎么形容,沖突,太沖突了。
瘦。
用白翼的話說:“瘦成龍臉了”、“葫蘆娃里的蛇精”,如果是女性,這種恰到好處的錐子臉,瘦成一道閃電的魔鬼身材,應該很吃香,十分受男性的歡迎。
當然,前提是,把嘴巴閉上,坐那別動,裝尸體。一張嘴,一動彈,就徹底露餡兒了。
簡直沒法看,實在是……太糙了……
連“HOMO-TOP”也扛不住的糙。
容修:“……”
聶冰灰盤腿坐在地上,抓了抓自然卷的頭發。容修閉了閉眼,強忍著視覺沖擊,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由得用指尖摁了摁心口。
不忍直視。
恰好也是因為這種“沖突”、“沖擊”、“矛盾”,使得聶冰灰很容易被關注,連那身“梅花海魂配回力”也穿得極具個性——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穿著尖端國貨年代服,大剌剌的玩起Push來,竟然還有點兒時髦,相當吸人眼球。又因他舉止粗暴,說垃圾話,竟不覺得他娘炮,也不膩歪。
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所以,在藝人廣場,他吸了很多粉,常去玩的沒人不認識他。
這就是成名元素。華放娛樂的那位金牌經紀人,大約也是因為這一點看中了他。
華放……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