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唉,我還年輕呢。
搖滾布魯斯的輕快節奏中,舞臺上的小伙子,唇角勾著不經意的調笑,輕淺的,宛如隨意哼唱一般的嗓音中,甚至帶了點灑脫和無謂。
然而,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吐出的歌聲,卻在一字一句地扎著你的心。
男人輕嘲地,慵懶地,反復地說:我不哭泣,我不逃避。
“我還年輕。”
他唱。
“我還年輕。”
“呵。”
輕聲一笑。
敞開的西裝,開三顆扣的襯衣,他對著麥克風,沒有多余的肢體動作,只是懶懶地低吟著。
布魯斯,即藍調,人們都知道blues是憂郁的意思,可是,節奏布魯斯卻是歡快的。
在布魯斯味道濃郁的搖滾伴奏中,男人的輕煙嗓,輕輕淺淺地,縈繞在空寂的LiveHouse偌大的空間。
爆滿的會館內,歌迷們沒有一個人閑聊,都在靜靜地聽著。
明快的金屬旋律中,那個英俊的男人在舞臺上,左手煙,右手酒,舌尖上蔓延的是輕狂和瀟灑,眼中流淌的,卻是揮之不去的倦怠與無奈。
他用稍帶著調侃的、輕佻的腔調,唇角掛笑地唱:“……我還年輕,我還年輕……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里,獨自哭著無法往前……”
不知道為什么,叫人覺得苦澀。
明明是輕快的布魯斯搖滾旋律,卻聽得有點心痛,難過得無法呼吸。
整天忙忙碌碌,為生活奔波,學習也有太多不如意。
在最該為夢想努力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余力去拼。
也沒有時間。
我還年輕。
白天疲憊到極致無奈,夜里自省到挖空自己。
十年之后。
二十年之后。
直到白了頭,回首逝去的青春,才愕然發現,不是夢想沒辦法實現,而是沒來得及實現罷了。
沒由來的唏噓。
最后只能輕笑一聲:“沒關系,我還年輕,我有的是時間。”
——這大約是我們最無奈的笑話了。
明快的旋律反復翻涌,戲謔的唱腔似乎正在醞釀著某一種情緒。
間奏時,電吉他大偉也叼著煙,他的香煙是點燃的,一邊大剌剌地彈奏著輕快的主音旋律,一邊晃悠到容修的身邊。
兩人像在老酒館里偶遇的老酒友。容修側頭看著他,大偉則是笑嘻嘻地把大腦袋湊過去,想要給對方唇間的煙湊個火兒。
容修站在原地沒動,微笑著看他,小幅度揚了揚下巴。
大偉慫慫地退了半步,像是憋悶了,發泄在電吉他上,間奏的音調竟然持續走高,越來越高!
容修斜睨大偉一眼,懶懶地拿開唇間的煙,舉起高腳杯,對場內眾人敬酒。仿佛在和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回想過去的時光,嘴唇緩緩地接近話筒——
副歌的一剎那,輕煙嗓再次發聲,嗓音竟然跟著電吉他的旋律,突然之間拔高了。
高了一整個八度!
猛然地,就從之前的低吟淺唱,隨意而又慵懶地,唱出了振奮人心的力量!
“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支煙,
“說走就走,我有的是時間!
“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里,
“獨自哭著無法往前。
“……”
和岳琥的掙扎嘶吼不同。
他的副歌依然是慵懶的,隨意的,瀟灑的,無所謂的。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