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臣站在淋浴下,用白毛巾反復地擦洗自己。
從九年前的那夜之后,再沒有人碰過的這個身子,三千個日夜,他把它保護得很好,就連一個煙疤都為他保護得精心周到。此時,白凈的皮膚已被他搓得通紅,勁臣的臉色陰沉,眼底泛著血紅。
就像準備全然奉獻給神的祭品,被什么腌臜之物褻瀆了一樣。
沒多久浴室門開了,勁臣身披浴袍,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眼神凌厲,神情和氣場中散發著一觸即燃的壓迫感。
他看向嚇壞了的花朵,沒說話,走到房間里拿出手機,嗓音懾人地說:“查查葉子辰有沒有回來,走到哪了。”
花朵察覺到勁臣的表情不對,擔憂地問:“顧哥,片場出事了?”
“沒有。”勁臣說,“回避一下,我換衣服。”
花朵轉身出去了。
走廊里,花朵迎面看見,顧家的兩名警衛員冷著臉走來。
客房里,勁臣換了一身黑色西裝,他很少穿深顏色的衣服。
良好的精英教育讓他并不接受硬漢式解決問題,所處的地位和環境也不容許他行差一步,像顧勁臣的那種家庭背景最忌的就是丑聞——想搞掉一個人很簡單,未必要親自動手,都說越有文化的人,整人的手段越臟,只有二愣子才會動輒揮拳頭、動刀子——
當然,身為世家公子的勁臣也是其中之一,他喜歡慢慢玩,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像現在這樣,完全忍不住怒火,一心想要親手碾死一只螞蟻。
*
葉子辰從片場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走出電梯直奔自己的房間。
是不是應該去顧影帝的住處探望他一下?葉子辰想起躺在榻上的顧影帝,身上帶雷達的他根本感覺不到對方的特殊性向,應該不是彎的。
走廊里,葉子辰往房間走的路上暗自琢磨著把顧影帝掰彎的可能性,像那種背景的男人應該和厲威揚他們差不多,紈绔世家子罷了,葷的素的不過是玩玩而已。而在葉子辰的眼里,他又何嘗不是在玩玩他們呢,一群富家大傻子,給錢給資源,還給當按摩了個棒。
但是,顧影帝和那些傻逼凱子又不一樣,他的作風很端正,性格溫和,業內勞模,敢說敢懟,得罪不少同行,可見不僅是個老實巴交的,還是個單純的,而且比容修那種純TOP更好接近,最重要的是,他應該還沒試過男人,都說走旱道才舒服呢,只要讓他食髓知味,離不開自己就是了。
葉子辰自信又欣喜地浮想聯翩,拿出房卡,推開客房的門,眼前一片漆黑,摸索著,把房卡插進墻上取電器里,余光突然人影一閃。
不等葉子辰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黑,頭被什么東西蒙住,緊跟著就被人從身后鉗制,應該是從浴室里出來的人,力道非常之大,拖著他往后退去。
兩三米距離,他被拖進了浴室。
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撞上入室搶劫的了,片場附近的賓館以前也有類似的事故。葉子辰震驚而又害怕,連聲音也不敢發出,剛嗚嗚了兩聲,耳邊就傳來低聲:“閉嘴。”
這才從驚慌害怕中徹底清醒,他發出大叫,還沒叫一半,嘴巴就被人捂住,蒙住頭的大約是浴巾或浴袍之類,腦子里不合時宜地想起幾年前的新聞,諸如見網友被人在賓館里拿走腎臟冰凍在浴缸里之類。
葉子辰當即就要嚇哭,想哀求卻發不出聲,想和對方做交易卻說不出話,連跪地求饒也被人鉗制身子,只能發瘋地嗚嗚搖頭,腿都軟得站不直。
漆黑中傳來熟悉的歌聲:
“誰殺了知更鳥?是我,麻雀說,用我的弓和箭,我殺了知更鳥……誰看見他死去?是我,蒼蠅說,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見他死去……”
葉子辰全身狠狠地一個哆嗦,他聽出這個聲音是誰了:“顧老師?”
浴室中響起低沉的問話:“小辰辰,你知道你做錯了什么嗎?”
真的是顧勁臣?
葉子辰差點暈過去,腦袋被蒙著,身體卻抖得厲害。
較為寬敞的浴室里,兩個粗壯的男人將葉子辰制住,勁臣的月退交疊著,坐在寬洗手臺上,那雙向來溫雅柔和的眼睛,此時微微地瞇著,優雅的氣質全然消失,他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同行可以忍受你虛榮鉆營,法律可以原諒你違法亂紀,我以為,你只是涉世太淺,年紀太小,誤入歧途,可以糾正。但是,你肖想了不該肖想的人,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嗚——”
葉子辰渾身一僵,劇烈地搖頭。
顧影帝說的是什么意思?自己還沒來得及告白,只是剛才在片場忍不住碰了他,難道顧老師已經察覺出自己的性向了?果然是直的,會覺得同性戀很惡心?葉子辰慌亂地想了一堆,掙扎著想躲開捂住嘴巴的那只大手,嗚嗚嗚地發出三個字像是在說對不起。
“咱們的劇本里,皇帝有一句臺詞,我覺得很好笑——”
顧勁臣笑道。
葉子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