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勁臣坐端正了,抬起手臂先擺了個姿勢,指尖有點抖,輕輕地放在黑白琴鍵上,卻沒有彈奏。
勁臣垂眼看著手指,仿佛在想要演奏的曲目,眼神閃過一瞬倉皇。
忽然手背溫柔地壓上灼人的掌心,容修捉住他的手,輕輕地握了下。
勁臣側頭接觸到他的視線,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勇氣,才說出口:“容修,我唱一首歌,送給你。”
容修輕輕一笑,那眼神真是柔情入骨,但只有勁臣看到了其中的專注,他說:“好啊,我期待著。”
正如勁臣之前所說,容修擁有著讓他充滿自信的力量。
勁臣醞釀了一下,其實他的鋼琴水平并不高,和容修根本沒法比,充其量算入門級別,幾個和弦當當當一敲,就能彈唱了,但直播鬧著玩也是綽綽有余吧。
抒情前奏自然而然地從指尖流淌出來。
勁臣不再看琴鍵,他望向容修,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就再也挪不開。
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的嗓音澄澈,并不像平時唱跳快歌那樣使力,演唱也沒有使用太多的技巧:
“昨夜,忽然夢見你,久違了的幸福,近得讓人哭泣,
“伸手,醒在黑夜里,除了眼淚,只聽見窗外的雨,
“我應該慶幸,此生,曾經遇見你,至今也愛你,
“然后用歲月來奠基。”
勁臣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神忽然柔軟,笑容迷人得一塌糊涂。
快九年了,容修已經忘了吧,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那時候,在LiveHouse門口,他背著木吉他在人群里被擠得卡在那動不了,容修走過來,幾乎輕易地把他拎了出來,并且叮囑他要留長指甲,不然會很傷手,然后小聲快速地給他講了些初學者要注意的地方,讓他好好學吉他,對他說加油。
容修說:努力吧,以后有機會可以彈給我聽。
勁臣站在尖叫的粉絲群外,被愛豆點名說話完全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當時沒有答話,看上去很沒有禮貌,因為他實在是太緊張了,但是,他記了十年。
就是這樣的男人,對陌生人也認真的給予了他的幫助和鼓勵。
對待生活,對待他人,容修都很認真,他用了一顆真心,雖然平時看著總是和他人保持了矜持的距離,但他從沒有真正排斥過誰,爭取他愛的、他夢想的,然后,緊緊地抓牢一切他想得到的……
就像抓牢了勁臣一樣。
牢牢的,一輩子讓他掙脫不開。
彈奏到副歌部分的時候,伴奏忽然停止了,勁臣失了神,忽然開口,喚他:“容修。”
容修眉目含笑看他的側臉:“嗯?”
他唱:“我愛你——”
“我愛你,自你離我遠去,這句話,也變成了秘密。
“在無數夢里,我愛你,重復說給你聽。
“就像那夜的你,在我懷里,讓我輕撫著你,
“只說給你一個人聽。”
眼前一片朦朧,依稀看見九年來的點點滴滴。
那一年,一個男孩在午夜里遇見另一個男孩。凌晨十二點多,他騎著一輛黑色的奧古斯塔,穿著黑色皮衣,叼著一根炫赫門,背著一把電吉他,轉過頭看向他:“喂,你是DK后援會的?”
還是學霸校草的顧勁臣第二次去LiveHouse,出來的時候和蒼木走散,他手機沒電了,正茫然游蕩在午夜大街上。沒想到,會在路邊看見剛才在舞臺上的明星,勁臣一臉懵逼地點了點頭,壓根就不知道對方口中的“后援會”是什么玩意兒。
“怎么不回家,你一個人?”十八歲的容修在摩托車上帥得驚人,他單腳撐地,問他,“你住哪,載你一程?”
“我是S大的。”勁臣一身襯衣仔褲,干干凈凈,一看就是好學生。
“上來,我送你回學校。”
“不,不用,不勞煩您。”
“附近打不到車,地鐵停了,這邊也不安全。”
“……我……沒坐過這種摩托……賽,賽車?”
“不是有我么,怕什么,過來。”
“好。”
那輛摩托車黑亮黑亮的,魔幽幽的黑,車飆起來像飛一樣,容修真的很叛逆,一點也不怕交警的啊?而且,華麗的賽車設計很嚇人,后座角度很高很斜,坐在后面整個人往前滑傾,會失重地趴在騎手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