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出警記錄,以及當時的各種證據文件,公民個人很難調取出來,有很多程序要走,對于這塊兒,容修研究了兩三個月,咨詢了老容介紹的業內人士,有的說要先立案,有的說要經過律師,還有說需要經過法院什么的。
老實說,無所不能的容修,根本聽不懂這些,畢竟不是法學專業。
但他明白,在有足夠的把握之前,絕不能打草驚蛇。
——在井子門這些個月,他甚至沒有主動接近過分局,開車也習慣繞遠路,生怕被人察覺他的意圖,以致那些封存的重要文件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
沒有動用父母的關系,因為老容說,想翻案是絕對不可能的。
法律有不溯及既往的原則,叫從舊兼從輕——當時不認為是犯罪,出臺新法律認為是犯罪的話也不會追究之前的案件。比如大松,當時法律判定,在那場重大交通事故中,他是無責任的。
這也是讓容修和白翼心中苦悶、無能為力的原因。
思考了八年半,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從另個角度出發,將壞人繩之以法。
或許有點難,很可能會自斷一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比如,讓白翼曝光在人民群眾面前,死于輿論,生于輿論,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管這場戰爭拖多久,哪怕是同歸于盡。
分局開闊的辦公大廳里,容修坐在張警官對面。
不像上次那般慵懶、張揚、充滿自信,張警官注意到,眼前的容修端肅地坐在辦公桌對面,身姿挺拔,舉止得體,眼中滿是真誠,謙虛地對他做出了咨詢和懇請。
做了這么多年人民公仆,老張有著太優秀的職業嗅覺,容修提出九年前的案子,他估摸,大約和白翼的事有關。
老張猶豫了半晌,并沒有透露更多,只是對容修表示:“任何舊案材料,國家都會好好的保存。”
說完,他環顧了一下屋內的人,拿出一張紙和筆,快速寫了1、2、3條分局要走的程序,然后將那張紙推給了容修。
容修唇角牽出一抹感激的笑意,當年重要的材料都還在,能確定這一點就夠了,“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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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微博上很熱鬧。
#LiveHouse打架斗毆事件#、#DK群架#、#容修無證上崗被起訴#、#容修沒歌手證#……
這些惡劣話題已然引起網上軒然大波。
和容修關系較好的搖滾大佬們大多沒參與,被艾特詢問,也不做任何回應。
井子門不少小歌手在微博上幫忙說軟話,但容修沒有歌手證,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不占理,大家也沒什么辦法幫他挽回頹局,只能討好地在微博上提醒網友們理智討論。
比如“DK滾下舞臺”、“容修去死吧”這種言論,大多是紅眼病、懷才不遇、對家的夜場歌手們的發言。
井子門兄弟們諸如無窮動樂隊、La大琥他們,大家集體在微博上替容修說好話、懇求工會能寬大處理,提醒口出惡言的網民不要人身攻擊,順帶著隨手舉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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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子門分局,白翼、沈起幻等樂隊成員們、小渡家現場目擊打架的歌迷們,被分開數間審訊室進行問話,大家積極配合了調查。
一小時后,所有人都被帶出來,聚集在開闊辦公廳里,隊員們和歌迷站在容修身旁,鍵七、大貓和那群小混混則是被安排在大廳的另一邊,斗毆的雙方隔得還挺遠。
容修轉過頭,目光從兄弟們臉上逐個掠過,沒看見有誰情緒不對;又望向配合做口供的歌迷們,見大家的狀態無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我可以打個電話么?”容修問張警官,“國外不是有個詞兒叫‘保釋’么?咱們叫什么,取保候審?交錢放人?破財消災?花錢買平安?”
老張臉一黑,拿問訊筆錄看了半天:“讓家屬來接吧。”
“必須是家屬?”容修確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