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容修頓了片刻,眼神掃過了舞臺下方的直播鏡頭,環視臺下的粉絲們,重又落回到那名記者的臉上。
容修的嗓音格外柔和:“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可是,我不想用好壞、對錯、黑白來評價支持我的人——不是怕得罪粉絲,我只是想起,尼采說過的一句話:出于‘愛’所做的事情,總是發生在善惡的彼岸。”
記者張了張口,一時間沒接下一句。
蒼木猛地舒了口氣,這個回答很好,姑且先不管人肉大松父母的是不是粉絲,至少容修的回答讓其他粉絲們的心里熨貼。
因為愛啊,都說一粉頂十黑,那不也是因為狂熱喜歡嗎?
愛豆知道大家是因為“愛”就行了,有時候因為一時沖動在網上說錯話,自己事后是知道的,大不了以后收斂點就是了。
“我知道,網上有很多粉絲支持我,同情我,”白翼上前半步,對話筒說,“有的妹子說,二哥家破人亡了,殺人兇手逍遙了九年,回來自首了,還不用償命,為我鳴不平;有的哥們說,讓兇手全家都不好過。還有人說什么養不教父之過。我看見很多人為在我打抱不平,真的,謝謝你們……”
白翼后退一步,朝舞臺下方鞠了個躬。
然后,他看向了容修,嘴角扯起一抹難看的笑來,“當年,大松失蹤之后,我和容修幾個兄弟,也去找過大松的父母……”
白翼給大家講了講當年在崇文里作妖的事,講了講那半個月來,他們是怎么折磨兩位老人家的,而二老又是怎么待他們的。
舞臺下方的觀眾靜悄悄地聽著。
白翼說著,看向臺下的那名粉絲,“大松犯了罪,按法律來,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毫無怨言,和大松的父母沒有關系,這是法律上的。另一方面,大松逃亡了八年半,我進去了八年半,那兩位老人被外界指責了八年半……如今,大松伏法了,二位老人又要過著有兒子不如沒兒子的生活,到閉上眼睛那天,兒子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我覺得,這已經是對為人父母的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白翼說完,小渡家現場靜悄悄的,連一直爭執的粉絲們也不說話了。
容修用目光掃視著幽暗的全場,“網絡上有很多人——不要對號入座,我是說,很多人——他們自詡‘正義的使者’,永遠站在道德制高點,善于激起民眾情緒、惹起話題爭端。然而,我卻認為,真正的‘正義’是能夠化解仇怨的,能夠讓人心平氣和的,能夠撫平人們心靈創傷的——法律制裁了大松,大松心服口服,接受國家的管教和改造,但是,如果我們去騷擾他無辜的父母,他一定會懷恨在心。如果我們那么做,和指使他犯罪的華云霆有什么區別?”
說著,容修突然話鋒一轉,深邃的目光犀利起來。
“但是,我始終不相信,我DK的粉絲,會做出傷害無辜老人的事——”
容修一句話,令全場震驚了下。
容修環視觀眾池,神色愈發地深沉,眸中那抹深邃也越加發寒,他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臂,朝身后的背景墻大熒幕指了一下。
與此同時,大熒幕里出現了一個無聲的畫面。
在場的觀眾們仰頭朝LED大屏看去,那是一個夜間的視頻,拍攝得非常清晰。
“是微博上的那個人!”周贊贊第一個喊出了聲,“那個人肉大松爸媽的……狂熱粉絲。”
場下觀眾嗡嗡作響,大家討論了一番,大家從視頻里看見那個小伙子,從一輛出租車下來,兩手揣兜,小跑著進了一家公司。
“那個樓是金州演藝?”觀眾池里有人說道。
雷鳥那邊的粉絲們臉色不太好,因為雷鳥樂隊目前就正在和金州演藝合作。
這時候,環繞音響里傳來一個男聲:“人肉是違法的行為,這個人已經在一小時前,于河北金州演藝總部,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
粉絲們回頭回腦尋找說話的人,有人轉身望向二樓監聽室。
顧勁臣站在落地窗前,對話筒說:“希望DK粉絲們不要恐慌,不要模仿那人的不法行為,那位自稱DK狂熱粉絲人肉大松父母的人,并不是官方后援會的成員。”
舞臺下頓時混亂起來!
食草狼在音響師身邊,接過那個剛從顧老師手里拿到的U盤,在視頻播放之前,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視頻。
直播間更是炸了,網友們可以去度娘。
什么?所謂的DK狂熱粉絲,竟然進了金州公司的大門?金州演藝是什么?那不是雷鳥的現任東家嗎?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那位記者,比賽還沒結束,您想去哪?”勁臣站在二樓監控室,透過玻璃窗,望向剛才提問的記者。
那名記者臉色微變,他正在喧鬧的人群里慢慢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