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到家之后,和勁臣聊一聊剛才直播時對方彈唱的那首歌,可進屋后,看見那人睡在客廳沙發上,蜷縮一團,渾身發著抖。
他看了他三分鐘,在這漫長三分鐘里,容修看見了影帝先生平日里從不會流露出的表情,痛苦,絕望,低泣,他眉心緊鎖,眼角有淚涌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和痛苦,指甲就快把真皮沙發抓壞了。
在容修的印象里,這人雅致慣了,從不歇斯底里;即使被欺負狠了,也會進退有度,對人尊重,且自重。
在容修的面前,勁臣總是笑的,很堅強,更有韌性——就像一根竹子,用針扎,用拳頭打,用手掰,都沒用,血都不會流一滴,不折不撓的,仿佛再大的傷害和破壞,對這人來說,都不管用。
事實上不是這樣,竹節再高,扎根再深,狂風一吹,烈火一燒,它就斷了。
容修伸手,指尖抹了下他的眼角,嗓音溫柔,“告訴我,夢見什么了?”
勁臣搖了下頭,“沒。”
容修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想說?如實回答。”
勁臣張了下嘴,忍了兩秒,到底沒交底:“沒什么,沒事,拜托,您別問。”
容修失笑:“還保密?對我保密?看來,得嚴刑拷打了?”
“不是的,只是……”勁臣驚魂未定,說話斷斷續續的,“我聽說,噩夢不能承認,承認就成真了。不過,也有人說,噩夢要說出來,說破了,才失靈。我還不確定哪個說法才準,我得去查查,找個權威的……”
勁臣一邊說著,手一邊無意識地摸索著。
“查什么,還權威的,官方迷信?”容修低喃了句,傾下的身子抬起些,摁住他的腕,“勁臣。”
他抬眼,“嗯?”
容修歪頭打量他,“一個夢而已,別放在心上。”
勁臣一身的汗,“是。”
雖是那么應了,但勁臣的手還在摩摩索索,容修支撐起身子,問:“你在找什么?”
“手機,百度下,那個,周公解夢。”碰到薄薄的衣料,勁臣才想起,自己換了睡衣,手機放在廚臺上了。
容修目光微動,更仔細地打量他。
顧勁臣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向來胸有成竹,往往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在容修面前,這種不淡定的情緒,丟了魂兒一樣,很少從影帝先生的身上表現出來。
容修看他一會,眼光一沉,嗓音嚴肅,“顧勁臣同志,你是黨員。”
勁臣微愣,緊張應他:“是。”
“聽說,娛樂圈的明星,大多很迷信,動不動就燒香拜佛看風水的?”容修說,“我記得,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是迷信的人”
勁臣忙道:“容哥,我不信那些。”
容修滿意點頭:“那就好……”
話音未落,就聽勁臣又慌亂開口了。
“我只有在眼皮亂跳的時候,才會反省一下,這兩天是不是膨脹了,是不是太浪了,是不是得多加小心了……”勁臣目光渙散,露出一絲不知所措,“真的,我不是迷信,比如現在,我眼皮跳的,都看不清你了,容哥,我覺得,我得在眼皮上貼個白紙,讓它白跳。”
“……”
他這個人啊,腦袋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