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懷里撒完了酒瘋、睡死過去的人安頓好了,他來到飄窗前,把遮光窗簾拉了個嚴實。
容修回到床邊坐了一會。
這人醉了酒,說出的醉話,比起尋常時,要更加的直白、失禮、大膽、有沖勁兒。
雖然說,顧勁臣平時也相當坦率,但和容修之間一直有種“相敬如賓”之感隔閡在其中。
尊重他,敬畏他,迎合他。絕不會冒犯他,也不會忤逆他。
酒醉后的顧勁臣不是演技帝。
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第一次放開了哭出來。
比起平日里那三千張影帝的面孔,剛才的顧勁臣才更顯得真實。
認識這么久,從沒有好好兒地端詳過他。
容修靜下心來,看著眼前的這張睡顏。
鬧騰完了,才顯乖巧,輕淡的雪青色比往常顏色深了些。
勁臣出國一趟,工作加散心,回來之后不僅沒見好轉,反而這會兒眼底還水腫了。
而且,勁臣飲酒不上臉,也不會吐,只有眼睛有點發紅,臉卻越喝越白。這樣很不好,因為酒精全被身體吸收了去,像顧勁臣這種工作,常年應酬,對肝臟的傷害實在是大。
下次得讓他攪和攪和嗓子,喝完了把酒吐出來才行。
容修這么想著,就抬了手,在他發白的臉上揩了一把,算是安慰。
起身要走的時候,勁臣卻循著他手的涼意,挪著身子往他臂彎里鉆,將整張臉貼了過去。
勁臣睡得很沉,大約是覺得身邊人涼快,就枕著他小臂,環住人腰不撒手了。
容修:“……”
揉揉身邊人的頭發,捏了捏他腰眼處。
也許是舒服了,勁臣哼唧著抱著被子翻了翻身。
容修趁機就起身了,扯過蠶絲被蓋上他的肚子,去墻邊把冷氣調弱了些,出門時關了燈又開了小壁燈。
*
傍晚五點鐘,夏季這會兒還屬于下午,家里通常晚上七點鐘吃晚飯。
經過緩步臺,聽見樓下依稀人聲。
來到一樓時,看見樂隊兄弟們已經從地下室上來了。
多寶要去上成人夜校,貝芭蕾則要回小渡家去上班,只有封凜還留在這做客。
大客廳里,封凜正坐在沙發上,和身邊的沈起幻投緣地聊金融的話題。
白翼則坐在地毯上呼呼喝喝,他正帶著兩只崽崽玩手游。
聽見樓梯上有動靜,樂隊兄弟們立馬朝那邊望去。
封凜一僵,沒敢回頭,他瞅著沈起幻的表情,兩人交換了目光。
沈起幻眨了眨眼,表示情況良好,從容修的臉色看來,他此時的心情還好。
此時男人們都知道封凜今天來的目的了。
下午在地下室排練時,封凜把“拜托兄弟”要簽合同的事對男人們說了,又簡單講了講收官之戰的主題,直接讓樂隊兄弟們當即停止了排練。
什么?勸容修簽合同?讓他去參加鬧鬼的綜藝節目?
臥槽……這絕不可能……
誰敢勸?哪個牛逼敢勸?老大會整死大家的!
反正容修肯定不會同意的,因為他從小就討厭那個。
“真的沒希望?”封凜還不死心,“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沒有!我沒辦法!絕不可能!誰敢強迫他參加這個,我就給他當兒子!”白翼篤定道,“他真不可能同意,你不懂,我給你舉個真實的例子吧——”
地下室里,封凜謙虛地求教著。
他坐在高腳椅上,認真地聽白翼口沫橫飛地掀了容修的老底——
諸如:
走夜路、山路、上下樓梯,或類似場景,容修決不允許背后有人接近他五米之內。
容修討厭過于空曠的地方,諸如一個人身處在沒人的大操場、體育場——
如果在空曠的地方,最好身邊有個人陪他,但要注意,他會想方設法“背靠墻”以保證背后的安全。
——白翼極度懷疑,這是病,相對于“密閉空間恐懼癥”,容修是”空曠空間恐懼癥”。
還有,深夜在家里走動時,兄弟們要發出很大的動靜——或趿拉拖鞋的聲音,或直接咳嗽一聲,或對他說句話,總而言之,一定要讓他聽見有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