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郊回到京城龍庭,容修就帶著樂隊兄弟們鉆進了地下室,因為《地下王冠》總決賽在即,還有中秋晚會的原創歌曲要排練。
這晚,勁臣沒有回東四,從三樓主臥出來,下樓時,看見丁爽坐在二樓小客廳的沙發上,兩人一起來到了開放廚房。他和丁爽聊了一會,后來談到了前些日子容修吃了蛋炒飯的事——因為這個事,容修買了方便面。
丁爽是給樂隊其他兄弟做的蛋炒飯。
那天夜里,容修下半夜忙完,到樓下找吃的,廚房里只開了抽油煙機的小燈,掀開鍋蓋之后,他以為是肉炒飯,還溫熱著,所以就吃了兩口。之所以會這么以為,因為勁臣在家的時候從來不做蛋炒飯。
幸好沒有出什么事,容修雞蛋過敏只是小時候一次發燒的事,現在免疫力提高了,檢測之后并沒有提到雞蛋。
但醫生還是說過,最好是注意一下,盡量不吃。
一想到這里,勁臣就緊張的指尖發涼。
他曾在劇組里看見有一名花生過敏的演員,因為誤食了花生碎而差點死掉的恐怖場景,渾身起疹子都是小事,整個呼吸系統出現問題,喉嚨痙攣,難以呼吸,臉憋得通紅,人是從劇組橫著抬出去的。
“顧哥,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不該把剩下的蛋炒飯留在鍋里。”丁爽就快哭了,雖然事后容修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丁爽因為這個事自責了好多天。
勁臣臉色不太好,眸子一掃,丁爽生生感到一陣寒意,他盯著丁爽好半天,才說:“下不為例,明天你主動找你幻哥,自己告訴他,你這個月的獎金、假期全扣了。”
丁爽點頭道:“是,我會去說的。”
“樂隊度過了艱難期,人就飄了起來。這種事情在圈內太常見了,自家明星在外面謙虛謹慎,身邊人出門倒是牛氣哄哄、鼻孔朝天,替老板把同行得罪個遍;在家正事不干,溜須拍馬,玩忽職守,給老板遞小話、暗示錯誤信息、影響他對某件事的判斷——這些都是助理最忌諱的行為。以后,你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你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你是容修的特助,也是他的管家。”
勁臣說這些話時,語氣相當嚴肅,丁爽很少看到顧哥露出這種不溫柔的表情。
以前勁臣也找過他單獨談話,但從沒有像現在這么嚴厲過。
這次丁爽真是嚇壞了,立馬把“自請懲罰”應了下來,這次在顧哥面前,他連一句自我辯解也不敢有。
其實,丁爽并不在意“獎金”這玩意——在樂隊還沒有簽約時,容哥就支付給他很高的薪水了,有活動的時候,還有他身為特助的分紅,照顧容修是他分內的事,拿到分紅還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丁爽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還有點心虛。
顧哥說得沒錯,確實是他疏忽了,仔細想一想,才知道后怕。
幸好容哥沒有出現過敏癥狀。如果容修出事了,別說他的獎金了,整個DK就會徹底癱瘓。
容修從沒有關注過這些瑣碎的、生活的、家里的小事,所以丁爽漸漸地,就有點輕視了這些。
也有些膨脹的趨勢了。
比如周六,小渡家有演出,丁爽這陣子見了顧客和服務生,就不像當初那么客氣了——那種自然而然的優越感,讓他看上去有了特助的氣質,卻也讓小渡家的常客們、一直支持容修和白翼的搖滾老炮們,感覺到自己好像受到了DK的輕視和怠慢。
這件事并沒有反應到表面上來,勁臣也沒有撞見過丁爽得罪人,但勁臣在圈內浸淫這么久,見過的例子比比皆是,他只是稍微敲打了一下。
很多明星在圈內同行中的口碑,就是這么被降低了的。
事實上,在吃的方面,容修還真沒覺得是丁爽的錯,大家一起吃大鍋飯,他也不愿搞特殊,容修認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完全是自己的問題。
至于身邊人的工作態度,容修更不會開口指責,因為他的關注點只在樂隊兄弟們的專業上。
直到第二天晚飯時,丁爽下班之后,沈起幻來到三樓,那會兒兩人正在書房聊《貓吉祥》劇本,沈起幻提起了“丁爽自請懲罰”的事。
容修不解地問他:“為什么?”
“我批評了丁爽。”勁臣簡單說了說原委,挺客觀的,比如那晚他和丁爽的談話內容,自己的嚴厲和丁爽的承認錯誤,以及他那么做的主要意義,便再沒有多余的解釋。
正如顧勁臣所說,男人們將來還有很長一段星路要走,身邊人的工作態度、為人處世、待人接物、職業素質尤其重要。
勁臣并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人,他優先考慮的只有容修,其次是容修的團隊。
懲罰了丁爽,罰了獎金,罰了假期,他不怕丁爽恨他,心中唯一忐忑的,是怕兄弟們嫌他多管閑事。
但是,勁臣還是那么做了,他并不介意當這個惡人。
勁臣說完之后,就側了側身,鄭重其事地面向著容修,等著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責怪。
不過,容修聽完之后,反應挺奇怪的。
也可以說,他沒有任何反應。
容修只是挑了挑眉,眼中帶著笑意,注視了勁臣一會,然后瞟了一眼沈起幻,繼續看手上的劇本。
好像什么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