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容修淡淡開口:“打算瞞我一輩子?”
勁臣心口一沉:“容哥……”
容修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再次睡熟了,也像是在等他回答。
“是。”勁臣說。
的確是打算瞞他一輩子的,打從決定欺瞞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擔憂今天這個場面。
“為什么?”容修問。
勁臣:“如果我說了,你會喜歡我么?”
容修深吸一口,似是在思索,片刻后,輕聲道:“不會。”
“所以。”勁臣說。
聰明的腦袋再也不管用,其實勁臣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兩人交往之后,只要當年的事敗露了,容修肯定會震怒。
但是,如果起初對容修講實話,對方根本不會和自己正常交往,自己也不會得到他的愛情。
從一開始,就沒有兩全。
容修默了默:“顧影帝,半年了。”
勁臣往前,湊近他的臉:“容修,對不起。”
感覺到勁臣的呼吸,容修微微偏了偏頭,絲巾遮著他的眼睛,黑暗之中看不見身邊人的表情。
遮住了他不想看見的哀求。
還有讓他嫌厭的這間客房。
曾經用一塊紅布遮住了視野,拒絕過他不想接受與面對的一切。
現在,他用一條絲巾,擋住了外界的欺騙和傷害。
這是他打算共渡一生的人,也是他從來沒有看透過的人。
錯信的人。
但是,他依然能感覺到,顧勁臣像往常一樣貼近了自己,伸出胳膊把他擁住,輕輕地抱著他。
是害怕,還是緊張,腰間感覺到,顧勁臣在發抖——從很早很早以前,最初在一起時,直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樣。
“顧勁臣,在我的面前,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完全放松過?”容修問。
勁臣全身僵住:“……”
“顧勁臣,你害怕么,你怕我么,”容修嗓音低沉,“回答我。”
“是的。”勁臣應他,“我怕你不高興,怕你不接受我……”
“所以,你一直以這種心情,和我相處的,”容修說,頓了頓,喉嚨間忽然發出一聲輕笑來,“還一直對我笑?嗯?在我的面前,一直在演戲么?”
“不是,容哥,”勁臣心慌:“你聽我解釋。”
“你沒有欺騙過我么?”容修問。
“九年前,那天早晨我離開,”勁臣說,“是因為受了點傷,狀態實在不好,家人管得也很嚴格……”
“當時一個人走了,九年后,又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安然無恙來到我身邊,一步一步接近我,裝作崇拜者,和我談戀愛,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大半年來,我連一句實話也得不到?你沒有一丁點兒機會,對我說一句實話?”
“您讓我怎么說?”勁臣苦澀地抿著嘴,容修問出了一句他半天沒能回答出的問題,半晌他才開口,“難道走到你的面前,說九年前我們做過那事兒,強迫你和我在一起嗎?”
“所以,你選擇了,對我說謊?”容修勾了下唇角,“布下天羅地網,不強迫,讓我主動和你在一起,你就心安理得了?”
“不!”勁臣打斷道,“不是的,只是……”
“顧勁臣,你明不明白,我在乎的是,”容修抬手壓住額角,“從頭到尾,你騙過我么?”
勁臣張了張嘴:“……”
“交往了這么久,你對我是誠實的么,”容修扯了扯嘴角,“絕對透明,絕對坦誠,你對我說的,你做到了么?”
“我是讓你失望了,可是,”勁臣抬手,抓住他手指,“容修,求求你,別否定我,你可以怪我騙了你,你可以懲罰我,但是,你不能否定我對你的感情。”
“我不否定,我從沒有否定過你,沒有否定過你對我的感情。”容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