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歸努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別的我倒是不擔心——三十歲是人生的關鍵,事業是,身體也是,你們倆都要注意啊。”
正如顧長寧所說,他還真的沒有擔心過勁臣。
勁臣從小就聰明懂事,特別聽家里奶奶和媽媽的話,從來不用人多操心。顧長寧常年戍邊在外,從沒有擔心過兒子會惹是生非,也沒有擔心過他的學習成績,成年后更沒有擔心過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完全就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在長輩說教時也從不頂嘴,除了當年突然要出國之外,從沒叛逆過,在喬椒的心里,雖然她這一輩子都這么順承地過了,沒有什么“人生成就”可言,但她的兒子就是她心中最大的驕傲和成就。
“爸,我們明白。”勁臣點了點頭,用公筷給容修夾菜。
幾樣小菜都是容修平時喜歡吃的,他夾什么到碟子里,容修就埋頭吃什么。
正在給老顧盛餃子湯的喬椒注意到了勁臣的動作,不由笑道:“你緩著點兒,人家喜不喜歡吃?”
勁臣頓了頓,扭頭看了眼容修,心想,的確是這樣,堆了一碟子,即使容修不喜歡吃,也不會開口挑剔,而且在人家里做客,更不可能剩在碟子里。
見勁臣愣住,容修笑了下:“沒事,很好吃。”
顧長寧嘆口氣:“他要是對別的朋友,有這么一半上心,奶奶也不至于這么操心。”
“嗯?”容修愣了一下,問道,“奶奶怎么了么?這會兒已經睡下了?本來應該先給奶奶拜年的。”
“早就睡下了,你別講究這些,以后再說。”顧長寧唉了一聲,對容修道,“等你的事兒定下,他也快啦——他前年相親的姑娘,兩人還挺好,我也覺得小姑娘人不錯,已經畢業了——到時候你們哥倆兒互相喝喜酒,誰也別落下誰。”
勁臣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顧長寧,又看了眼喬椒。
“你奶奶發話了,過年你林伯伯帶桃桃過來,先定下吧,”顧長寧道,“多慣著你,明知道你媽媽不滿意,還是依了你。”
“哪有什么滿不滿意的,那孩子機靈懂事。”喬椒干笑了下,對勁臣說,“初五過來,給奶奶拜年,到時你在家招待著,別出去走動了。”
容修側過頭,視線落在勁臣臉上。
勁臣臉色發白,垂了垂眼,猶豫了片刻,小聲應道:“我知道了。”
那聲音很小,但靈敏的耳朵聽得很清楚。
容修凝視他的側臉,仿佛輕輕笑了聲,沒有再開口。
之后用餐很快,一頓宵夜吃完,顧長寧還和容修聊得火熱,直到夜里十點半,老顧有意挽留,卻被容修婉拒了。
“我送你。”勁臣的酒氣還沒散去,改口道,“我和司機送你。”
“不用了,我聯系了人來接。”容修在玄關換了鞋,“已經到了。”
勁臣也跟著他換鞋,身后傳來老顧的笑聲,說讓容修時常來家里做客。
和父母打了招呼,兩人出了門。
來到漆黑的庭院,容修駐足,“顧少,不用送了,請回。”
月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勁臣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張開又合上幾次,老顧的話在耳邊嗡嗡響,他自己的腦子里還沒有消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么和對方解釋。
兩人靜靜站在院外。
“容修,你沒有話對我說了?”
“沒有。”容修說。
“……”
小路上閃過一道刺眼的燈光,一輛車開過來,車速不快,兩人瞇著眼朝光源處望去。
車緩緩停下,車窗降下,探出頭的是張南,容修抬步,往車后座走。
拉開車門,容修看向勁臣:“今天叨擾了,再會。”
說完就上了車,張南對勁臣打了招呼,很快就開離了視線。
*
“你怎么值班?不是趙北嗎?”車開出西山大院,容修問張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