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盯著電視,不言語。
她拉住兒子的手,“不是去拜年么,他們家說什么了?”
容修搖了一下頭。
其實,看不清電視里在演什么,他眼前一片模糊。
“受什么委屈了?”
“……”
容修眼睛通紅。
甄素素端詳他側臉,嗓子一下就啞了,扳住容修的肩:“讓媽媽看看,誰欺負你了?”
被轉過來,容修正過身,面朝著母親,垂著眸子。
“分開了。”
話剛出口,嗓子就哽咽。
容修低著頭,她以為看錯了,一滴眼淚砸了下來。
甄素素屏住呼喚,再沒有比這更令母親心疼的了,從讀小學一年級開始,容修再也沒有在父母面前哭過。
容修低頭,額頭頂在她肩上。
肩頭感覺到濕熱,她拍著他的背。
自詡精壯的男人,向來是團隊領袖,決不在兄弟們面前露出一絲脆弱,但在這一刻,再強大的男人,也是媽媽的兒子。
受了多大委屈,要有多壓抑,才會選擇在母親懷里哭。
*
大年三十這天早晨起來時,眼睛并沒有腫,容修下樓去書房見了老容,態度端正地對他說明昨晚去拜年的情況,然后放低姿態好好地哄了哄老爹。
父子倆一起下樓用早餐,容修上午就要趕到央視演播大廳,和樂隊兄弟們集合,為春晚進行最后一次舞臺彩排。
餐桌前只有倆爺們,容修回頭問:“張媽,我媽怎么沒下樓?”
“還睡呢。”老容嘆了口氣,“昨天下半夜,我起夜,見她還在靠著床頭看電視,眼睛通紅的,什么節目那么好看啊,電視晃得我都睡不著。”
容修:“……”
昨晚,他和母親聊了很多,斷斷續續的,情緒過于激動,記不清都說過什么,依稀記得說過了“心里難受”、“放不下”,甄素素并沒有打斷他,只讓他宣泄了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臊得沒臉,這么精壯的大男人,竟然受了委屈……去找媽媽哭?
容修上手遮了遮額頭,埋頭吃早飯,喝粥喝得呼嚕嚕地快,喝完飯碗一摞,“我走了。”
“干嘛呀干嘛呀,”老容放下粥碗,看向容修的背影,“心急火燎的,晚上幾點回來?”
“上完節目,九十點鐘就回來,我們節目早。”容修這才反應過來,“您不去現場?”
容御搖了搖頭,沒多說什么,自知年紀大了,即使拿到了邀請函,他今年也不打算去看春晚現場了。
“時間太長,坐不住,中途離場總覺得不太好。”老容這么說。
更重要的是,大過年的,他不想坐在現場,讓身邊的下屬和孩子們緊張兮兮的,看個晚會也放松不了。
而且,身邊的警衛員們難道不要過年嗎,大三十兒的,別折騰了,還是在家貓著吧,別給人添麻煩了。
“不去也好,在家看電視,其實更清楚。”容修說著,穿戴好了,逃也似的出了家門。
坐上了輝騰,熱了會兒發動機,才狠狠地揉了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