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勁臣怔住片刻,輕笑,頷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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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晚高峰時間,曲龍開車又穩又快,快到龍庭時,勁臣給白翼發了微信。
沒過一會,白翼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語氣焦灼:“老大病了,直播完,就過來輸液了。”
“在哪?”勁臣問。
“家附近醫院,就一小袋抗生素,你不用過來,一會就完了。”白翼說。
“我快到了。”勁臣說。
容修是被兄弟們生拖硬拽拉到醫院的。
點滴的速度很快,容修只想睡覺,昏昏沉沉坐不住,把著調節器不松手。白翼一直在旁邊哀嘆,你不如直接把藥喝了唄?
結果一袋藥水不到二十分鐘就輸完。
回到龍庭,困意就上來,沒有硬扛著要工作,容修回了臥室,立馬就躺下了。
關鍵時刻,他心里門兒清——現在不是作的時候,再過十多天,就要上島錄節目,身體千萬不能病倒。
顧勁臣到龍庭時,兄弟們都在大客廳等著。
白翼在玄關站著,大門沒鎖,聽見車聲,白翼飛奔出去迎接。
盛夏午夜,顧勁臣一身日常私服,匆匆進了門。
勁臣手上拿著清粥小菜,進門就問:“外面茶餐廳買的,容修吃了嗎?”
“晚飯吃過了,在父母家吃的。”沈起幻道,“這會兒已經睡下了,上樓看看他?”
“嗯。”
勁臣上了樓。
三樓主臥關了燈,勁臣開門進去時,迎面感到過堂風吹來。
顧勁臣回手關了門,經過玄關,走向飄窗時,側頭看向大床的方向。
盛夏風暖,中央空調關了,房間不冷,但風有點大。
他原本是想馬上關窗的,可是很奇怪,當他看見床上睡著的那人時,就再也走不動了。他拉上了遮光窗簾,然后腳步挪不開,雙手撐住窗臺,微微彎著腰,低低地垂著頭,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才強忍住心中噴薄而出的情緒,勁臣緩步來到床邊。
大床的一側,空蕩蕩的。容修躺在很靠邊的另一側,把大半張床都空了出來。他睡著了,臉色蒼白,手背上的醫用膠帶也白得刺眼,還沒有撕掉。
勁臣碰了碰他額頭,有些發熱。
不知是睡得沉,還是睡得不安穩,有動靜時他會皺眉,卻沒有醒過來。勁臣伸手輕拽他的被子,想幫他掖緊,容修卻抱著被不松手。
于是勁臣就不再動,安靜片刻后,坐在床邊注視他。
掌心覆在他手背,感覺容修的手滾燙,熱度驚人。勁臣一直看他的睡顏,打消了喊他起來吃點東西的念頭,只靜靜守在他身邊。
過了不多久,容修身上有些發汗,他穿著真絲睡衣,時不時熱得掀開被子。
勁臣就去關了窗。
再回到床邊時,勁臣腳步一頓。
透過床頭燈的光線,半夢半醒的容修好像瞇了下眼,又似乎只是夢中被驚擾。
勁臣站在原地看他一會,見他很快就又睡了過去,勁臣這才邁開步,去浴室濕了毛巾出來,幫他擦拭出了汗的身子。
觸碰到汗水潤濕衣料,手上的溫度令勁臣心跳加速。
容修的體溫,從他的指尖遁入皮膚,和著他的思念、不舍、意難平,融入血液,又流過四肢百骸。
這感覺過于強烈。
勁臣傾著身子,在他心口埋著臉,一動不動了。
——十年,我把關于你的一切都收藏在身邊,最后卻把你的人弄丟了。
聽見心跳,聽見呼吸,聽見夢囈。不知是誰的汗水,或是別的,很快,濕了勁臣的臉。
男人就摟了上來。
勁臣嚇得抬頭,而在他惶恐的眼中,容修依然熟睡著。
相擁入睡近一年,早睡習慣,忽然失去,只留有幻覺。
每一晚,我都會抱著你。
——所以,你是我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