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會痛,只是不那么劇烈了。
這種感覺更難耐。
鐵血戰士,巨痛能忍,絲絲縷縷才煎熬。
心里有道傷,傷口還沒好,仿佛他背上的抓痕。有三道血肉模糊,淋了那個早晨的雨水,痛感是綿長的,身體上的,心理上的,流了汗會癢,愈合后又抓傷——就是感覺它在那里。多年來一直有感覺。
經年以后心亂時,它便隱隱作痛。
記得一年前剛與他認識,容修問,顧影帝,你今年多大。
顧勁臣答,二十九。
二十九。
比自己還年長,容修沒再問,依然眸中帶笑。他想問,我們三十而立了,究竟是什么讓你有勇氣選擇追求男人?
后來兩人相識相知,他常常想,兩人要走的路還很漫長,崎嶇,黑暗,艱苦。
所以你打算陪我一起面對未來一切坎坷和風浪?
這句話,容修自始至終沒有問出口。
最終卻只問過一句:你愿意來我家過年么?
勁臣說,他從沒那么想過,那樣壓力很大。
容修當時離開了。避開勁臣的視線之后,他在黑暗中佇立了很久很久。
他輕聲說:祝你一帆風順。
就這樣吧。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和未來的人生相比,短暫,倉促,脆弱,實在經不起緬懷。
*
攝影棚在京郊,戶外運動類的品牌,是容修喜歡的工作。
“征服者”戶外品牌是沈起幻家的主營商品,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戶外大牌。
容修換了五六套戶外服裝,擺出更為隨性的造型。
拍攝運動鏡頭時,他玩了跑酷,隨后下午,進行了電視廣告的拍攝。
拍過幾次廣告大片,身上有數個國際大牌的容修,現在也是輕車熟路,鏡頭感與走位令導演連連稱贊。
電視廣告的拍攝,順利在傍晚之前結束。
和封凜走出攝影棚,去停車場拿車時,容修看見,沈起幻竟然等在車邊。
“沈少親自過來監工?”容修調侃道,眼底還帶了絲疑惑。
沈起幻沒對他解釋,轉而對封凜道:“封哥,我和容修要去趟樂器行。您先回去吧,他坐我的車走。”
團隊感情好,沒有兄弟鬩墻,做經紀人的沒理由攔著。于是,封凜只叮囑二人兩句,盡量別太招搖,就獨自開車離開了。
容修戴著口罩,環視四周,并不見其他兄弟。
拉開寶馬Z4的副駕車門,容修笑意不減,上下打量沈起幻:“約我去琴行,不像你,有什么貓兒膩?”
“老白讓我幫他的貝斯配套弦,我不懂貝斯,”沈起幻上了車,“你病好些了?坐奔馳,開寶馬,容少坐穩了,我帶你兜兜風?”
容修忍不住笑出來,“這么騷氣一寶馬,帶爺們兜風?要不要逛個街,看個電影,你相親相傻了?”
沈起幻開車上道,直奔井子門琴行,“我是怕你心情郁結,不然也不會生病。”
容修嚴肅:“凈扯淡,我沒病,只是海選時淋了水,擊著了,吹了風,身上有汗。”
沈起幻一陣好笑:“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容修瞟他一眼,半晌,才問:“至于別的,還有事對我說?”
沈起幻:“沒有,你不是吃了藥嗎,不能開車,我就想著,帶你去兜兜風。男人在憋悶時,會追求速度。”
“還挺浪漫。”容修沒再擠兌他,兄弟為自己好,他心里明白,就道,“那就勞煩沈少了。”
說是“兜風”……
跑車擠在車流里,在京城根本跑不起來。
這讓容修想起,龍庭車庫的“藏品”——參朗為他選的那輛保時捷“怕哪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