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驚喜,顧勁臣出現五分鐘,網上就有粉絲在發帖、尖叫、熱討。
顧勁臣來到鋼琴前,鎂光燈晃得他睜不開眼。
幽暗的會館,什么也看不見,酒意朦朧中,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看見,淺金色的星星點點在晃,有一種被拋棄的孤獨感,仿佛全世界只有他自己。
他想,他一生的愛情,如同飛蛾撲火,沒有以后了,他如今只有一首歌的時間,再為他燃燒一次。
——最后再任性一次。
大偉見顧哥來救場,如獲大赦,利索地幫他在三角鋼琴上固定了話筒。
燈光收斂些,勁臣坐在琴凳上。他瞇起眼,往后臺通道的方向望,那里空無一人。
指尖碰在琴鍵上,前奏是深情的和弦。
這首歌是容修喜歡的,所以寫成總譜,給暖場樂隊玩過。同樣的,在琴室時,顧勁臣也曾經用容修的譜子彈奏過——大家用的是同一個總譜,大偉他們很快就加入了進來。
樂隊三大件的聲音不大,鋼琴伴奏回蕩在千人會場。
顧勁臣的嗓音依然澄澈。
憂傷旋律中,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他在傾訴,臺下女孩們靜靜聆聽:
“曾經意外,他和他相愛,
“在不會猶豫的時代,
“以為明白,
“所以,愛得痛快。
“一雙手緊緊放不開……
……放不開。
這兩天,容修一直沒有回復過他的消息。
沒有收到回復,勁臣也沒有再撥打他的電話。因為不敢。不是怕容修會生氣,而是怕容修不接聽。因為怕得到壞結果,所以閉上眼睛。像鴕鳥一樣把頭扎進沙子里。他不敢。那種絕望,他不敢面對。
得知樂隊有專場,勁臣去過一次龍庭別墅,就在昨天夜里。
他沒有敲門,只是開車進社區繞了一大圈。勁臣看見,別墅三樓主臥沒開燈,琴室的燈亮著。
他在別墅后院停了車,小路離房子挺遠的。他的視力很好,黑夜里一直凝望著琴室的那扇窗。他希望容修能走到窗前往外看看,但是,直到凌晨,他也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窗前。
沒聽到鋼琴旋律,也沒有任何音樂聲。他能想象到,容修可能在書桌前,戴著耳機,在做編曲工程。
多少次勁臣想下車,去敲開他的門,可他還是不敢。其實他并不怕容修拒絕見他,他怕的是對方同意見面,而且溫柔相待,但溫柔深處藏著疏離與客套。分別時,也許會叫他別再堵家門了。
因為要回避。
已經是要回避的關系了。
勁臣很清醒。
剛喝了不少酒,洋酒紅酒雞尾酒,他頭暈目眩,可是他依然很清醒。
“忘不了,你的愛,
“但結局難更改,
“我沒能把你留下來,
“更不像她,能給你一個
“期待的未來……
其實不想清醒,醒了就感到“苦”。
心里苦,嘴里也苦。
明明知道的,容修不喜歡“突然之間”,不喜歡驚喜,更不喜歡驚嚇,他還是忍不住上了臺。
想對他說很多話,但是說不出口。
分手半年來,他幾乎把容修不喜的、令容修不悅的事情,統統都做過了。
不聽話,不溫柔,倔強,反叛,酗酒,懦弱,不夠清醒,不夠干脆……
勁臣的手指輕輕蜷了蜷,想象這鋼琴上有容修的指紋,嘴角就不禁牽起一絲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