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勁臣抬眼注視著他:“衣老師,你的這番見解,不合時宜。”
衣之寒:“事實上就是這樣,這個社會是這樣,節目也是這樣,觀眾只能看到你一無所獲,嘲諷你的失敗,不會看到你在這三個星期以來,付出多大的勇氣,一次次地走出海灘庇護所,也不會管你做出多大的決心,邁進那個危機四伏的叢林——只要你沒有成績,沒有拿回來吃的,就算經歷了危險,累死在叢林里,也不會被觀眾們肯定,你的努力只會淹沒在觀眾們的嘲諷里。他們會說,所有人都是寄生蟲,在島上一無是處。”
“你沒有看到他們的進步,但是我相信,觀眾們會看到的,”勁臣眸中不帶溫度,盯著衣之寒的眼睛,“而且,我們每個人都看見了彼此的努力,你未免也太打擊士氣。”
話落,顧勁臣環視周遭眾人,唇角帶著笑意:“既然衣老師有這個顧慮,不如我們今天就開一個表揚大會?”
“什么表揚大會?”周贊贊問。
“是容哥以前帶兵時的一個活動,”勁臣說,“每個人都點名,隨便點哪位,說一說上島之后,他在你眼中的優秀變化——就是表揚,說說對方的進步。”
白翼咧嘴一笑:“就是彩虹屁大會。”
天色漸漸暗下來,勁臣看向衣之寒,“衣老師如果沒發現別人的進步,就可以做旁聽者。”
衣之寒失笑:“如果離了容修和你,在座眾人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沒什么用,我真的不理解,你們在堅持什么,所謂的堅持,就是在島上餓肚子?他們是努力了,可努力也沒得到結果,至今我都不明白意義何在?”
這話真的讓勁臣火大,連白翼都氣笑了。
就是說,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用,大家三周以來的努力,都是白費的。
顧勁臣并沒再和衣之寒杠,他環視四周每一位嘉賓:“我和容修,的確為團隊提供了一些食物,但僅靠我們找到的那些,并不足以讓十六人生存三周,想一想你們自己做過的努力,這么多天,你們真的只是依靠我們生存下來的?在你們的心里,身邊同甘共苦的戰友們,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嗎?”
“我并不這么認為,”小九首先舉手發言,“就說說為大家遮風擋雨的庇護所吧,楚主編搭棚子時,負責挖地基,工兵鏟把她的手都磨出血了,竹棚子是我們大家的努力。還有,三周以來,她和二哥因為水性好,幾乎每天都下海,泡在海水里。雖然沒有抓到大魚,但寄居蟹、小魚小蝦、牡蠣、貽貝、海藻之類的,營地里從沒有斷過——要知道,泡在海水里,很容易引起皮膚發炎。大家看看楚姐的手就知道了——”
楚瀲卿往后縮了縮,卻被小九緊緊捏著手指,湊到了火堆光亮處。
她的雙手,觸目驚心,皺巴巴的。
手指被海水浸泡得抽抽巴巴,比八十歲老人還不如,被貝殼割破的地方也有紅腫發炎的跡象,用了藥也不太管用。
然后,大庭廣眾之下,小九又扒開白翼的T恤衣領。
白翼露出了肩膀,已經有明顯曬傷痕跡。
“我也說說,小九,每天煮十六人的三餐,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楚瀲卿苦笑道,“沒有做過大鍋飯的可能不清楚,大鍋飯很難做,處理食材的工具也不足——偶爾一兩次或許還可以,但她已經堅持了三周,而且她還負責照顧營火,從沒有讓營火熄滅過,我是要感謝小九的。”
“默老師和何姐一起,負責去礁石群找牡蠣和貽貝,”冷恬道,“我去過一次,因為想看看生蠔,結果,看見它們結實地附在礁石上,如果用石頭用力砸,就容易把殼子砸碎,默老師她們就用手一點點去掰——礁石群那邊的海浪特別危險,太陽還特別的曬,我覺得她們非常了不起,謝謝你們。”
“謝亮、大魚哥、周贊贊、凌野、時宙……捕獵小隊每天都去叢林里捕獵,”梅姐說,“就算沒有捕捉到大型獵物,但他們還是很堅持,每次都會采回一些供給團隊的野菜和漿果,為我們補充了碳水化合物和維生素,真的是非常謝謝你們。”
“恬恬和每天打掃營地,不管我們把這里搞得多亂,她有多不高興,都會把營地衛生搞得像模像樣。”時宙說,“容哥在節目開錄之前就說過,除了食物之外,衛生是首要的。謝謝恬恬給我們創造舒適的求生環境。”
“梅姐,默老師,楚主編,每次都會在大家氣勢低落的時候,鼓勵大家堅持下來。”
“記得,我在島上第一周,有天睡不著,默老師和我聊了整整一晚上,直到下半夜,”周贊贊說,“你該不是真的把我當成你的學生了吧,老師連學生睡不著也管?”
默老師笑道:“是啊,我是寄宿高中的老師,有一次我的學生凌晨發燒,我大半夜帶他去輸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