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紅媽要好好教一教:“一件衣服用不了這么多;人家還要退回一些零錢;這是一張大錢,等于十張小錢,懂了嗎?”
最心慌的要數傻紅爹;今年四十八歲;穿一身藍布套裝,頭戴藍帽子,跟傻紅媽很不般配;不知那些村男會不會來?家中才有一個男人……
外婆心里始終不踏實,對傻紅爹說:“你爹去世,也沒趕上;不如上山看看,順便跪拜一下,磕幾個頭……”
這話提出來,作為女婿,不得不聽;隨便收拾一下,走到最前面……
傻紅妹慌慌張張比比劃劃,意思就擺在面前;傻紅媽倒沒什么意見,心疼女兒;可是外婆看不慣,難免要啰嗦:“多大的人了,還要你爹背嗎?”
傻紅爹剛回來,心里也想女兒,蹲下去把她背起來,一邊走一邊唱著山歌:“哎——爹爹背女到山上,鮮花紅遍滿山崗,小鬼抓魂叫無常,我爹魂魄在何方……”
外婆越聽越不順耳,難免要說一說:“這是唱的什么歌?誰家的親人不在了,還唱得出來?”
傻紅爹背著傻紅妹,故意一邊走一邊抖動著說:“親人不見了,還可以唱喪歌;唱起來像鬼哭似的;我在外面見多了。”
如果靠一步一步的走,幾個小時也不一定走到;外婆一彈腿飛起來;傻紅媽緊緊拽著官人的手;傻紅妹還在他爹的背上……
一會降落在紅龍洞口邊,既沒看見紅龍,也沒看見山上的人;那么,紅龍去什么地方了?
外婆要帶傻紅爹到祭葬的那棵樹前跪下,叩了九九八十一個頭,腦門都磕破了,哭也哭不出來;畢竟他跟老岳父沒多少感情,就算拼命擠,依然擠不出來……
傻紅媽知道;只是走走過場,關鍵做給小紅看;要代代相傳……
正在這時,樹前閃一閃,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頭現身;皮膚干癟,下頜處留著一尺長的白胡須,模樣倒也精神;大家像給他磕頭似的。
傻紅爹非常郁悶,正想問;被傻紅媽輕輕拽一下,才沒啰嗦……
白胡須老頭沒那么客氣,只是隨便說說:“小輩給長輩磕頭,理所當然,從你的相貌來看,官運要來了!”
傻紅爹弄不清,他想賣弄什么?剛才還有人在窗口邊吵吵要找自己算賬……哪來的官運呀?不被人家暴扁一頓就不錯了。
外婆很感興趣,把目光移到他臉上問:“老先生;此話怎講?”
傻紅媽以為又要看八卦,半信半疑;緊緊盯著。
老先生心里明白;抬頭盯著天,說:“別人都是夜觀天象;而我白天也能看出名堂來;那片白云里,好像有人家,誰先撞見,就兆示著誰……今天被你趕上了,說明人丁興旺,鴻運高照,有升官的跡象。”
老先生說的話,別人又聽不懂;只是家里剛死人,麻煩事很多,昨天村民們打架,不知死了多少,會不會來找麻煩?傻紅媽想請老先生看一下。
一般喜歡賣弄的人,都是動過腦筋的;他們說的話,要編成一套;背了又背,認定不會出錯,才來……
看來這位老先生不過如此;大腦里不知想什么?會不會打別人的主意?
外婆關心的不是這個,只惦著媒婆牽紅線的事,把小紅拽到他面前問:“老先生;我外孫女是屬雞的,應該找屬什么樣的男人才合婚。”
老先生用手順順白色的山羊胡;見傻紅妹個頭才一米五五,還能長一兩年,問:“為何不讓她十八歲再考慮婚事呢?這對她的身心健康會有影響。”
傻紅媽不想聽,心里很煩!正欲說話……
外婆搶先喊:“老先生;不瞞你說;我外孫女只能聽,不能說話。為了她的前途;趁年輕好嫁,以免不好找!把大好時光白白耽誤了!”
老先生用手在傻紅妹的脖子邊輕輕過一下,問:“能說話嗎?說一句,讓我聽聽?”
傻紅爹覺得很奇怪;明明已告訴他,孩子不會說話;為什么還要問?
小紅明顯和以前不一樣;張張嘴,又合攏,連做幾次,終于喊:“媽;我說不出來。”
大家驚呆了!小紅的聲音太好聽了,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聽到……
最激動的還是外婆,“咚”一下,跪在老先生面前,忍不住掉下淚來,連磕三個響頭,才說:“謝謝老先生……”
傻紅媽只知發呆,不知跪下給老先生磕頭;還是傻紅爹拽一下,兩個人跪下,不知給老先生磕了多少?等起來,老先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