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佑平看著女兒臉上的笑容，心中泛著漣漪。
當年在蜀省的時候，他的日子雖然是過的苦一點，但是每天都很充實。
尤其是大女兒出生之后，看著她一點點長大，會叫爸爸，整天都歡聲笑語的。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應該是他前半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了。
村子里的人都很樸實，不像是現在整天跟廠子的人斗智斗勇，有那么多的彎彎繞。
他剛才上樓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沒認出來女兒。還是看到她身上的舊棉襖，就是當年蘇玉婉穿的那件。
嘴角蔓延出無盡的苦澀。葛英剛才說她過年都沒添置上新衣服，而鄉下的蘇玉婉帶著幾個孩子，日子得過的如何拮據，女兒出遠門穿的還是母親的舊衣服。
看看賀蘭穿的什么，再看看自己親閨女穿的什么。蘇玉婉這么多年都沒再嫁，給他養了三個這么好的孩子。
“老漢兒，其實你不要有負擔，我媽沒有責怪過你的意思。誰不想有個好前程，機會擺在眼前，錯過了沒準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紀蘇雯看出來紀佑平眼神中的愧疚。趁熱打鐵，她越是乖巧懂事，他的愧疚就越多。
就算是葛英不同意她留在這，紀佑平也會因為內疚，過不去心里那個坎兒趕她走的。
果然，從紀佑平的眼神中，透露一絲安慰。
“你這些年給家里寄的錢，幫了不少忙，要不然我們幾個孩子沒準都會被餓死。以前每個月15塊，緊緊褲腰帶再挖點野菜，拌上別人家不要的糟糠，也能活著。可現在只剩10塊，娘他們得去扒樹皮了。”
看似有些生疏、漫不經心的說出這么一句話，卻在紀佑平的心中轟炸開。
這事，他都沒聽葛英提過一句。看了一眼在廚房里埋頭摘菜的人，他不想吵架，但是不代表這事就這么蒙混過去了。
“你今年也讀高三了吧，你成績怎樣？”
紀蘇雯正想怎么開口呢，“我成績不太好，不全是我的責任，公社的教學水平你也知道。”
這眼看就要高考了，她說想借著機會在京城好好復習三個月，沒準還能考個好大學。
紀蘇雯可憐兮兮、眼淚汪汪的，“老漢兒，你可要支持我。這事關系女兒一生的幸福。我和賀蘭年紀一樣，我不求跟她有的一樣多，擁有一點點就可以了。”
廚房針芒在背的葛英，連頭都不敢回。畢竟家里賺的最多的，還是紀佑平。
平日小事無理取鬧就算了，這事，她只能啞巴吃黃連，現在把嘴巴閉緊了。
低聲跟賀蘭提醒，她真是小看了紀蘇雯了，三言兩語就哄的紀佑平心花怒放的。
那個鄉下女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過現在在紀佑平身邊的，可是他們娘們，一定要統一陣營，同仇敵愾。
“你盡量別跟她有沖突，又是告訴媽，讓媽來處理。這個野丫頭，道道兒多著呢。”
賀蘭怎敢不答應。剛才在門口，連事事拔尖兒占上風的母親都被數落了，她可不會自不量力。
眼神刀子一樣剜了一眼背對著她，卻明顯能感覺到春風得意的紀蘇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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