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說見外面月色很好,我又睡不著,所以就出去四處走走賞賞月,看看夜晚的皇城是什么樣的風景,王爺您會相信嗎?”
明若邪扯下了面巾,對他眨了眨眼。
司空疾站了起來,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要不然你猜一猜本王會不會相信?”
這女人真的是夠了,這樣的理由也能說出來胡弄他?
月色很好?
皇城的夜晚景色?
外面一片黑暗,她能看到什么景致?去看哪家富戶貴胄家大門口換了新燈籠沒有,還是去看他們看家護院的狗睡著還是在吠?
“那王爺為什么這么晚不睡?還跑到我這里來了。”明若邪反問。
半夜三更的,跑到一個未婚姑娘閨房里來,是一個正人君子所能干的事嗎?司空疾簡直就是道德敗壞。
司空疾已經站到了她面前。
他打量了她一眼,一身夜行衣,現在臟得不像樣子,也不知道是去哪個角落里滾了幾圈,甚至肩膀上還粘著一小片蛛絲網。
“本王睡著睡著,忽然做惡夢了。”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夢見有人半夜爬樹,又爬了墻,一去不返復。所以驚醒了過來,思量再三不放心,只能過來瞧瞧,結果。。。。”
嗯,結果他站在她房門外,聽不到屋里有半點呼吸聲。
于是他就進來查看了,門一推便開,床上沒人,小白在它的小窩里睡得一點聲息都沒有。
如果是出了事,這只貓又怎么可能還睡得這么沉。
所以她肯定是自己溜出去了。
明若邪一頭黑線,莫名又有點心虛。真爬樹了,也真爬墻了,可這不是回來了?
司空疾說完就定定地看著她,可只見明若邪抿了抿唇,卻沒有半點想跟他說實話的意思,他心深處漸漸泛起一絲澀意和微痛。
這種感覺還真不好呢。
明若邪本來在等著他再逼問,怎料司空疾卻微微斂眸,然后就輕聲說道:“這么臟,洗洗才能睡。”
“王爺快回薄歡院吧,我自己去提水。”
這會兒大廚房的大鍋里也是備有一鍋熱水的,只是要從大廚房拎到這里來有點遠。
三更半夜的,明若邪也不會去叫醒下人干活。
“你先去準備著吧,等我。”
司空疾走了出去。
明若邪愣了一下。不一會兒,司空疾果然提了水來了,他用的是兩個極大的桶,一手拎了一個,每個木桶里都是很滿的熱水,被他這么提著竟然沒有溢出來,穩得讓人驚嘆。
明若邪捧著要換了里衣跟著他進了浴房,看他提起水傾倒在浴桶里,垂下的袖子露出了他因用力而鼓起肌肉線條的手臂,熱水氤氳的水氣半籠著他的俊顏,墨發垂落,長眉入鬢,竟然讓她看得有些呆了。
堂堂王爺,替她拎洗澡水。
明若邪突然心里一軟。
司空疾把那兩桶熱水都倒進浴桶里,伸手試了一下水溫,朝她看來,“應該正好。”
“其實我今晚去烏蘇亭了。”她脫口而出,還把那張紙條遞了過去。
“烏蘇亭?”
司空疾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濕了的手在衣服上輕輕一擦,這才把那張紙條接了過去。
打開看到那一行字,他看向明若邪。
“這種紙,十來年前就已經不出了。”他說道。
明若邪倒是眼睛一亮。“你知道這種紙?”
“嗯,定白宣紙。當年這定白宣紙因為細膩而凈白而出名,但是紙價昂貴,尋常人家用不起。十來年前,制造定白宣紙的白家因為禍事滿門被抄,造這紙的技藝就失傳了,從此再無定白宣紙。”司空疾聲音暖而柔,在這樣帶著熱騰騰水煙的浴房里聽起來,讓人難以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