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起身洗漱,辰時學子們會在各部食堂內享用早膳,早膳過后分別前往去各部的學院接受夫子的授業解惑。元勍撩起前襟揣著從玄字部后廚取來的核桃酥,大大方方地蹲在思賢院東院學堂的屋檐上看著新一批的學子們在演武場練劍。
天一門分成天、地、玄、黃四部,由代延、玄池、初焐、欽棠四位長老執掌,天字部的弟子們專攻劍術,地字部修煉本門的內功心法,玄字部專攻醫術、各種解毒之法,地字部是集大成之處,學子們需會辨識各種妖物、靈力,使用陣法、偃術,不單一要求學子各樣都學,唯一要求的是專精專攻某一領域。四部弟子可隨心轉換所學之術,每年年前都有一次機會轉換學課,不過很少有學子會改變心意。
今日的陽光正好,元勍不知不覺地就吃完兜在前襟里的核桃酥,她知道那三個小妖怪會在辰時去慶安堂拜師便早早地溜出來了,她交代司祈先讓那三個小妖怪先背一遍本門門規,又打發了四只猴子進山采蘑菇,現在倒是清閑得很。
“今年新招的這批弟子里當屬第四排第六個長得最水靈,不知這么好的姑娘會給哪個王八子糟踐了”元勍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前襟粘上的核桃酥粉,十分感嘆地說著,在她身側默默陪她蹲了一刻鐘的初焐也站起身來,他矮了她半個頭,想他年輕時可與她齊肩,如今老了倒越來越矮了。
看著身邊的人逐一長大、老去,她送完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離開,迎接下一波的來到,倘若她一開始就生長于常世,她會覺得她的長壽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她要是尋常女子,大多是王五張六之流,三五七年身旁也多了三四個孩子,身形因生育變了模樣,孩子還未拉扯大,丈夫就納了小妾,也幸好入了我門,我正思忖將她許給張安呢!師傅,您怎么瞧?”初焐說著拿下他腰間酒葫蘆悶下一大口酒,在只有他們二人時,他會喚她做師傅。初焐口中的張安是鼎州一位染坊主的次子,家底豐厚,人長得也精神,在門中已經修行了十年,拉郎配,這是她們師徒倆的一大愛好。門規沒有禁止學子們婚娶,山門內又是這般無聊,她自初焐成年來就試圖給他配過不少姑娘,可惜他中意的那個姑娘三十年前戰死于離岸崖,他便是從那時起開始沉迷于酒中。在給初焐尋覓佳偶的期間,她曾將目光投向了其他三大長老,三大長老又醉心修煉,一見她就躲,關見靈油鹽不進,她一張口就問她要錢,她的第二事業至今舉步維艱。
“甚好”元勍滿意地說著,她從靈虛開始就試圖給每一任掌門找位夫人,每一任天一門掌門和四大長老都婉拒了她的好意,現在聽到初焐要接下她的衣缽,完成她未竟的事業,她甚至有些感動。
“三日前澤蕪君遣了一只小妖送了這個來給您”初焐滿足地飲了半壺酒后他將酒葫蘆掛回腰間,從懷中掏出一只小桃木盒遞給元勍,她伸手接過。
云歌總會將她偶然得到的寶物分贈給她,盡管西荒離鼎山相隔萬里,但她在西荒行醫多年,總有妖族愿意替云歌送東西來鼎山,以償還恩情。
她小心地打開桃木盒的盒蓋,里頭有一只金鈴鐺掛飾,掛飾低下壓著一封信,細瞧這只鈴鐺還會動,這只鈴鐺應該是某種靈物的寄身之所。
她將信取出來,隨手將木盒塞給初焐,她要看信,自然無法騰出手去拿木盒,她懶得耗費法力再變出一只手來。云歌在信封上寫著元成少君親啟的字樣,當是有要事與她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