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醫生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愧疚的看了一眼溫晴,而后緩緩說出當年的事情——
“當年溫思柔找到我,以高價賄賂我,讓我給她做個假病歷。我……我沒受住金錢的誘惑,答應了,我以為這件事情到這里就結束了。可誰知道……她竟然用這個事情威脅我,如果我不照著她說的辦,她就告訴公眾我造假病歷。”
“我不想被吊銷醫生執照,于是不得不同意。后來我才知道,她是要活活折磨死自己的姐姐,但是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厲應寒聽著過往自己所不知道的事,黑色的眸子染了涼薄,眼神是刺骨的冰冷。
“四年前,溫晴小姐剛被推進手術室,我就讓其他醫生護士出去了,獨留下我自己抽取溫晴小姐的造血干細胞。”
主刀醫生說到這里,眼睛沒有焦距,似是陷入當年的回憶里。
“我知道溫晴小姐那個時候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那樣的手術,但是我還是動手了。而溫思柔在護士們離開后,就從病床上下來,錄下了整個手術的視頻。”
“再后來,我們為了以假亂真,不想讓溫晴小姐活著,把溫思柔送出手術室后,我按照她的吩咐,準備給溫晴小姐注射死亡藥……最后那一刻,江城醫生來了,阻止了我。”
“事情,就是這樣的。”
主刀醫生說到最后,非常愧疚,那件事讓他有辱醫德,不配為一個醫生。
坐在審問桌前的兩個警察,聽到完整真相后,眼中都是驚駭。
相對比在場的人,溫晴面上的情緒是最淡然的。
但沒人看到,她的手緊緊攥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隱忍疼意。
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當年的種種,雖然是自己的親身經歷,但此刻,心口還是悶疼得厲害。
那個時候,她多希望厲應寒會后悔,阻止那場手術。
可他沒有。
他不顧她是否懷孕,不顧她身患重病,硬把她推上手術臺。
如今,她只想問一句,他是否滿意當初自己的杰作?厲應寒聽完醫生的敘述后,雙手握成拳,面色灰暗。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溫晴是嫉妒溫思柔,所以不顧溫思柔的死活,不愿捐獻骨髓。
所以,溫晴被送進手術室之前,他命人給她注射的鎮定劑,讓她連最后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想償還溫思柔對他的恩情,結果卻沒想到,真正蛇蝎心腸的人就是她。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愧色,他無法再隱忍自己的情緒,怒極站起,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拽住醫生的衣領。
他惱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審問室——
“你身為醫生,怎么可以造假病歷!那可是一條人命,你怎么能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醫生驚恐萬分,望著厲應寒,他畏畏縮縮的張嘴說道:“可當初……是厲總你親自簽了手術同意書啊!”
他只是一個醫生,那時只以為溫思柔的后臺是厲總,而厲總也想要自己的妻子死,所以他才……狠下心來做那場手術的。厲應寒聽到這話,瞳孔猛地一縮,拽著醫生的手,力道驀地松開。
他無力地往后退了兩步,才站穩自己的腳步。
醫生的話像一把銳利的刀,準確無誤的捅進他的心臟。
他感覺左心房的位置,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再用力撕開,那撕裂的疼讓他連呼吸都吃力。
是啊,當初是他逼她去死的。
也是他一次次給了溫思柔傷害溫晴的機會,是他的視而不見與一味縱容,將愛他的溫晴傷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