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崽?難道美利堅沒有豬崽嗎,還要大老遠運過去?”雕兄一頭霧水,有些不理解。
像雕兄這樣的公子哥‘何不食肉糜’的模樣,船員大概早就見怪不怪了,一邊引著他往上走離開底艙,一邊笑著跟他解釋,“先生誤會了,美利堅自然不缺用來吃的豬崽,就是這豬崽非彼豬崽,都是要買去礦山做苦力的人來著,一般咱都叫他們做豬崽。”
當然了,要說這些豬崽是用來吃的,也沒什么錯,只是吃他們的,是那一座座礦山而已。
或者是家里遇了災害活不下去,又或者懷著淘金夢想要發家致富,這些豬崽將自己賣掉或者被家人賣掉,換些許可以幫補家里的銀錢,被當成牲口一般關在船艙的最底層,每日能搶到一個饅頭或者一片黑面包,熬到下船的那一刻,他們這才算是踏出了勝利的第一步。接下來在礦山里沒有被熬死,這是第二步。能挖到金子還要能私藏起來,直到自己獲得自由,或是回到家鄉,或是留下來利用這些金子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這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如今在美利堅的三藩市,也就是舊金山生存著的華人,這一代的移民,大部分都是屬于這一類型的人或者后代。可是比之最開始一起來到這個地方,到最后能留下來生存下來的人,這概率都不知道有沒有十分之一,更不用說發家致富了,那就都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了。
回到甲板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腦海里不斷盤旋著船員跟自己說的話,豬崽豬崽豬崽,雕兄久久透不過氣來,這是他從未預想過的事情。
特別是經歷過了年代文世界,哪怕見到過華國走彎路的模樣,但他也是親眼見證過華國一步一步的崛起,雕兄從未想過,原來華國人,也曾經不被當成人的存在過,豬崽,竟然是被吃的豬崽。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時代?雕兄此時恨不能有一本歷史書在自己面前,叫自己能好好看看,這到底是什么時代。
只可惜原身也是個‘何不食肉糜’的主兒,哪怕家道中落了,但他有母親和舅舅的庇護,哪怕受過不少眼色嘲笑,但真正的苦日子他真的沒有過過,他也不曾去了解過,所以雕兄也沒辦法從他的記憶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頂多就有一些去滬市的路上見識過逃荒的人,還有滬市里路上有許多許多的乞兒的畫面,僅此而已。
至于真正的窮人是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原身從來就沒有注意過,也沒有在意過。對他來說,著實是不同的世界,也是不需要去關心的世界。
雕兄知道船員跟自己說的‘豬崽’事情,不過是萬萬千千華國人為了生存下去而做的其中一件事情,還有更多可怕的可悲的事情他不知道。可饒是只這么一件事情,對他的沖擊已經很大了,他更無法想象還有更苦難的人是怎么生存的。
單單是人怎么生存這樣的事情,雕兄都無法想象,他自然就更無法想象到一個國家是怎么生存著了。
腦海中突然閃過許多的畫面,戰火紛飛的國土,敵人在國土上的肆虐,弱國無外交,明明是戰勝國,但在國際會議上,本該歸還的國土卻被劃分給其他的國家,一邊是餓殍遍野,扒著樹皮扒著土吃的難民,一邊是歌舞升平醉生夢死,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