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昭低下頭,然而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他的皮膚,又陡然收了回來。
好冷……這個人的身上怎么冰一樣的冷?
“莊大人,繼續吧。”蕭千夜沒有察覺慕西昭冷靜的外表下情緒在心底劇烈的翻涌,轉而再問莊漠,“又要處理廢品,又不能讓他們死了,難道說……”
“正是您想的那樣。”莊漠擺擺手,是一貫的老辣無情,漠然的道,“只有活著被送進去,生魂才能被剝離出來,然后一部分用于試藥,另一部分就永遠的被禁錮在十殿閻王陣中,陛下希望有朝一日這股怨恨的力量能讓陣法重新運轉起來,實現偉大的四境分離,帶著天域城重返故土!”
話到這里,莊漠高高的舉起雙臂,透出瘋狂的崇拜:“陛下將他最重要的子民遷居天域城,就是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來!你們為何要阻止這般偉大的夢想?”
蕭千夜眼里的殺氣一閃即逝,握緊了瀝空劍,又冷笑一聲松開:“曾經,上天界以血荼大陣屠戮飛垣全境,如今,陛下以十殿閻王殘殺生靈百萬,難怪他們兩個會一拍即合聯手,還真是臭味相投。”
“你不想回歸故土?”莊漠被他一盆冷水潑到心涼,冷笑道,“別裝模作樣了,你又不是什么好人,你當這里死的百萬人和你、和天征府沒有一點關系嗎?軍閣主不會是忘記了吧,軍閣自古以來就是唯皇命是聽的地方,但凡軍閣的鐵蹄踏過之處,那些有罪的、無辜的人都毫無區別,你還見過自己帶回來的那些俘虜嗎?一次也沒有吧?那么多人都去了哪里呢?縛王水獄就這么點大的地方,人……去哪了呢?”
莊漠的嘴角往上揚起,似是有什么感觸,譏諷道:“你還不是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殺人不帶手軟嗎?軍閣主手下死過的人,不一定比我少。”
“確實,您說的一點都不錯。”蕭千夜出人意料的平靜,畢竟是早就習慣了帝都生活的人,這樣刻意挑釁的話也根本無法令他有絲毫波瀾,他微微彎腰,讓自己的眼睛和精瘦的老人持平,眼里靈有深意,“莊大人既然對在下如此了解,就該清楚對我而言,出爾反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多殺一個人,也只是抬抬手而已。”
“你!”莊漠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現在看到的這張笑臉——帶著戲謔、不屑,甚至玩味一般勾起了嘴角。
失算了么……這一刻莊漠心底咯噔一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恐懼,以他這么多年閱人經歷來看,軍閣主蕭千夜雖然不太好相處,但是他絕對不是信口開河、出爾反爾之人!
但是,瀝空劍明媚的劍光顯然預示了他的猜測是錯的,蕭千夜根本沒打算信守承諾,目光如刀,不帶任何情緒的一劍斬落!
“解藥!你不想要解藥了——”莊漠瞳孔頓縮,本能蓋過理智大聲喊了一句,瀝空劍貼著他的額頭赫然停住,鋒利的劍鋒已經割破了皮膚,莊漠急促地喘息,抓住他一閃而逝的猶豫,大聲喝道,“竊魂的解藥,你、你放我一命我就告訴你如何破除他身上的竊魂,對你沒什么壞處吧?畢竟我只是個小小的典獄長……”
蕭千夜出乎意料的微微一怔,歪頭看了看身邊的慕西昭——他曾露出過那樣的恨意,甚至讓自己產生過“這個人絕不能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