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意外,那個靈鳳族……叫鳳九卿的那個人,他對上天界的了解比我預想中多得多。”
“他早就想擺脫夜王,自然會給自己找各種退路。”提及鳳九卿,蕭千夜一下子又想起另外一個人,心里煩躁不已,帝仲看出他的心緒,也不戳穿,“你有多少把握能成功?”
“把握……不到一成。”蕭千夜咬住牙,這是他在聽到弒神之計之后暗暗做過的最佳估算,然而……也不到一成罷了。
“若是失敗,可沒有補救的機會。”帝仲繼續提醒,金銀雙瞳赫然亮起,這雙眼睛在本尊身上更顯凌厲,竟讓水下的蕭千夜一時有些心驚,他頓了一下,刻意放緩了語調,“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蕭千夜感覺自己像聽錯了,然而帝仲只是輕輕點頭,重復了一遍,“我可以幫你。”
“為什么?”忽如其來的第一感覺,仍是不信任,即使這個人已經和自己共存,自己的理智卻仍然不能相信他。
“為什么?”帝仲反問了一句,依然帶著淡笑,“我做事一貫不怎么需要理由,但是如果你想要,我倒是可以隨便編一些出來。”
蕭千夜沒有回話,這是他意料之中的言辭,也是他夢中那個戰神該有的個性。
“但我有條件——”他隨后聲音一轉,沒等對方提問,直接自行接話,“幫你對付奚輝保護箴島,是因為上天界對這座流島確有虧欠,自己犯下的過錯,理應自己承擔后果,但是奚輝于我,始終是曾經的同修,就算發現你身上帶著我的血脈,他依舊沒有對你做什么,這一點你也該清楚,以夜王之力,只要他想,對付你很簡單。”
帝仲停了一下,耐心等待對方的反應,但是蕭千夜沒有回話,只是一雙眼睛平靜似水的看著自己,他長長吐出胸臆中的氣息,臉色帶著幾分欣賞的喜悅:“我的條件也很簡單,箴島墜天落海至今差不多正好一千年,我會讓奚輝感受這份痛苦和絕望,讓他親自為自己曾經的自私和貪婪贖罪,但是一千年之后……”
“之后……”蕭千夜默默用力握拳,明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卻又清楚的感覺手心冰冷,額頭滾燙。
帝仲的眼里驀然卻閃過某種恐怖的情緒,一字一頓:“一千年之后,作為我傷害同修的代價,我將親自代替他成為陣眼,也不再插手奚輝和那只古代種的任何恩怨。”
“你!”蕭千夜震驚失色,一時無法將聽到的每個字組合成句,只是眼神顫抖,似乎無法理解。
“但是……你和我是共存的。”帝仲忽的又放低了聲音,金銀的雙瞳也黯淡了幾分,“這意味著,你將和我一起,被永遠的束縛在陣眼。”
蕭千夜赫然閉眼,腦海深處一陣劇痛,陣眼里的血色湖泊,那襲漂浮著的白色羽衣,還有那個承受著毀滅之力,卻依然淡泊寧靜的古代種都在這一刻浮現在眼前。
“我不逼你。”帝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微笑,“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去東冥把古塵找回來,屆時我將給予你真正的戰神之力,以及隨時歸回上天界的能力。”
“回歸上天界嗎?”蕭千夜卻在聽見這句話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饒有深意的看著他,“上天界是你的故土,而我……是流島飛垣的人,如果答應了你的條件,我又能從中得到什么?墜天不是我的錯,為何要讓我承受?”
“那位姑娘……”帝仲笑吟吟的,似乎早就知道身處權勢旋渦中心,疲于勾心斗角的蕭千夜不會輕易答應這種沒有任何好處的條件,淡道,“那位靈鳳族的混血姑娘,她的身體里應該也有神鳥之子吧?只要那只熾天鳳凰能蘇醒,她就能擺脫混血種必亡的詛咒,成為真正的靈鳳族,到了那個時候——”
帝仲的話戛然而止,意味深長的沉默起來,讓他自己去思考。
蕭千夜緊咬牙關,腦子里亂成一團——那只神鳥蘇醒,云瀟就不會被自身靈鳳之息反噬,而真正的靈鳳族……則象征著永生!
“人類的壽命也不過區區數十載罷了。”帝仲耐心的、看似自言自語的說著話,“我給你們十倍的時間攜手,這樣的條件不值得嗎?”
“哼。”蕭千夜冷哼一聲,終于抬起頭,再一次認真的打量起這位上天界的戰神——他真的不只是夢里看起來的那般溫柔隨意,在遇到那只兇獸之前,他應該就是這樣復雜又難以捉摸的一個人吧?他能成為上天界最強的守護者,不僅僅是實力強勁,而是在這種自相矛盾的時刻,依然能冷靜、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