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那一魂一魄最終還是成功分離出來,并且進入了這個玉扳指。”他舒了口氣,終于放松了緊張的情緒,又在一瞬間展開笑顏,“等他醒過來,他命令著那只靈術幻化的手,又一根一根的把那一千根銀針從身體里拔出來,蕭閣主,你說那種過程是不是非常的痛苦?可為什么自始至終,他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甚至表情都極度的平靜,讓我覺得他只是在做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蕭千夜沒有說話,此時他已經能從瀝空劍的魂魄身上微微察覺到本尊的氣息,劍靈在壓抑著劇烈的痛苦,在他掌間故作平靜的散發著一種安詳的光澤。
“現在的你就和當年他一模一樣。”明溪暗自察言觀色,見他迷茫的抬起眼,接道,“你是否也打算一個人去面對一切?你現在的表情,就是這樣的……”
“……”
“現在的你,也讓我感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束手無策的廢人。”他跟著嘆了口氣,將手里的茶水一飲而盡,望著空杯露出無奈的苦笑,“當時我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他這么說了我就按他說的去做罷了,蕭閣主,我不想再和那時候一樣了,你是否愿意給我這個機會,信任我……和我并肩而戰?”
蕭千夜沉默著望著他,只見明溪如當時在北岸城時一樣,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鄭重神色的朝自己大步靠近,然后伸出手做出邀請,卻說出了和那時候截然相反的話:“希望這一次,我能幫你。”
蕭千夜冷冷看著那只手,纖細修長,宛如玉雕,正是這只柔弱如女子的手,翻云覆雨力挽狂瀾。
不久前在北岸城,還是太子的明溪眼眸看似溫和,說出來的邀請是根本不容他拒絕的嚴厲,如今站在自己眼前的帝王,同樣的眼眸里透著罕見的真誠,說出來的話卻帶上了期待和懇求。
“很危險。”他沒有接過那只手,語氣極度嚴厲的警告道,“上天界修行的心法非常特殊,只有他們自己創造的東西才能真的傷到他們!這就是為什么夜王和辰王會因十殿閻王陣反撲而臨時撤退,但是這樣的東西并不多見,大多數人、包括異族人,都無法領悟上天界的心法,所以他們對萬千流島而言才是‘神明’,因為沒有人能真的傷到他們!”
“這樣的東西……”明溪眼眸閃閃發光,一瞬間就從他的話語里察覺到了最為重要的關鍵,低道,“這樣的東西確實還有一個,它以血荼大陣廢墟處的陣眼為中心,封印分散于四大境,你曾因蕭奕白身上的夜咒,被迫答應夜王要帶他去尋找陣眼深處的古代種,蕭閣主,這個‘被迫’,應該是別有目的吧?”
蕭千夜頓了頓,有些意外,但隨即又明白過來,無聲苦笑:“陛下是聰明人,但夜王也不是輕易被騙的人,這件事我本不想讓太多人知曉,知道的人越多,成功的機會就越低。”
“你要做什么?”明溪冷靜的詢問,看不出絲毫緊張。
“我要帶夜王去陣眼尋找那只吞噬了他的古代種。”蕭千夜一字一頓,直視著帝王嚴厲的雙眼,咬牙,“我要把他推入陣眼,交換那只古代種。”
“你……”明溪微微一怔,罕見的顫抖著雙手,不可置信,“陣眼……真能困住夜王?”
“能。”蕭千夜斬釘截鐵的回答,金銀異瞳閃爍著怪異的光,他將手放在心口上,似是要確認什么,微微停頓了半晌,眉頭緊皺沉默許久,隔了好一會,他放下手,再次認真的回答,“陣眼能困住夜王致使他無法脫身,而夜王本身的神力也足以承受碎裂之力,陛下,想要飛垣長治久安,鏟除夜王才是最好的辦法!”
明溪凜然神色,在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蕭千夜會想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
沒有退路……一旦失敗,沒有任何退路!
兩人對視一眼,又心照不宣的低頭看著手上的空杯,明溪看似平靜的面容下,情緒在劇烈的翻涌。
蕭千夜為何會如此肯定?這種事情前無古人,冒然嘗試無疑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如果他失敗了,飛垣就會失去陣眼之力徹底碎裂沉海!他真的有把握對付上天界的夜王嗎?那個籠罩在夜幕之下的身影,帶來無盡的黑暗和恐懼,是凡人根本無法染指的存在,為什么他會做出這種荒唐的決定,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