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無視的風四娘心里更是燃起怒氣,這才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云瀟,即使隔著水霧,她也能看出來那應該是個年輕女子,風四娘的嘴角驀然抽動了一下,沉默片刻,終于還是低聲笑起來,“阿政,果然還是年輕的女人更讓你心動嗎?也對,你在曳樂閣這種地方,應該是很多年沒有享受過年輕女子的滋味了吧?”
“四娘?”阿政這才回過神來,有些驚詫風四娘的反應,一時沒有再說什么。
“哼,我把她帶回去,送給你做禮物如何?”風四娘再度冷笑,帶著冷冷的譏諷,“她是不是不愿意陪你,所以跟你起了沖突才把鳳澡池變成這幅樣子?沒關系,等回去我給你弄些藥,保準讓她乖乖聽話,讓你心滿意足,如何?”
阿政抿緊了嘴唇,作為暗部安插在風四娘身邊最隱蔽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藥”指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這些年只要你喜歡的,我哪件不舍得,只要你……開口求我。”風四娘抖了抖銀色長劍,表情僵硬中帶著扭曲,克制著憤怒和殺氣,臉上映出可怕的光芒,“開口求我,跪下來求我!這些年我給你的難道還不夠嗎?那些金銀珠寶早就夠你贖身了吧,還有各地的小玩意、風俗特產,原來這一切仍是比不過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
風四娘苦笑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也曾是那個風華正茂的女人,要不是因為有個不爭氣的妹妹,她又何苦不惜一切代價討好高成川!
阿政的身子不易覺察地一震,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心臟,他自然是知道風四娘的一切,縱然她有著高貴的出身,不俗的身手,從某種角度而言,她也是和自己一樣失去自由任人擺布的玩偶,但他很快眼色又是凜然下沉,帶著幾分道不明的怒氣,咬著牙低聲怒道:“四娘又知不知道,你就算給我一座金山銀山,也根本贖不了我的身?”
風四娘怔怔出神,她從沒有在這個同衾共枕多年的男寵臉上見過這種古怪的神情,像是不甘,又暗藏著狠辣的殺氣,但她又完全無法理解那句話的含義,只得蹙起眉頭,兩人沉默著對視了一眼。
這個剎那,她仿佛從對方身上感應到了什么,大步走向云瀟,手里的銀色長劍勾起鋒利的劍氣,只是隨手揮動就將彌漫的水霧全部散去,風四娘俯下身望著這個陌生的女人,眼睛里有些茫然,阿政卻在一瞬間有一些焦急,腦子里猛然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攔在風四娘面前,似乎是想護住這個勾起了他全部痛苦回憶的女人。
他自己也莫名詫異了一下,這似乎是源自血統深處的本能,受到靈鳳之息的影響,竟然真的會情不自禁的保護她?
墜天……在墜天之際,有一個人耗盡了近乎全部的靈鳳之息,托舉箴島平安墜于海上,這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即使從未親身經歷,卻也逼得他在這一刻不顧一切的攔在了風四娘面前!
阿政嘴角咧出一個怪異的笑,自己也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他在那樣不見天日的生活里泯滅了全部的情感,人類也好異族也罷,他隨時都能心安理得的出賣,心狠手辣的殘殺,根本也掀不起內心任何波瀾,可是明明片刻前還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怎么被靈鳳之息燒了一下,就赫然喚醒了骨子里異族人最初始的記憶?
明明那個百靈之首也曾對自己的哀求視而不見,為什么還是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情愫?
他眼珠微轉驀然回首,看見身后的云瀟也是一臉詫異,不由得嘆了口氣——一定是自己腦子被燒壞了,否則怎么會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行為。
風四娘卻在這一刻心如刀絞,昏暗的眼睛里有看不見底的悲痛,全身止不住顫動,連帶著媧皇劍也在劇烈的抖動:“阿政,你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未落,銀光乍然落下,同一時刻,門口一道白色劍光飛出,直接擊中媧皇劍,風四娘下意識地抬劍格擋,腳步卻在瞬間紊亂。
蕭千夜站在鳳澡池門口,眼神陰梟可怕,帶著凌厲的殺氣,他身上雖然有濃厚的酒氣,臉色卻反而愈加蒼白,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刺激了情緒,看起來極為憤怒。